高中时祁乐意就这样。后来秦燊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点祁乐意还是没变。
在《四人三班》剧组时,每次拍夜戏拍到深夜,祁乐意就要喊饿。一喊饿,就砸吧着口水想撸串。可他又要减肥,唐盛、舒南、庄安然这些小年轻个个都瘦得快成精了,尤其是小姑娘们,平时多吃一口碳水化合物都要死要活的,祁乐意为了上镜,不能像以前一样放纵自己,饭点吃点好吃的过个嘴瘾就罢了,吃夜宵可就过分了。
秦燊就想让他放纵一次。
一次就好。
祁乐意什么都没说,但秦燊猜得到他心里的不安。
秦燊知道公车顶族跟祁乐意绝不会有半毛钱关系,祁乐意也知道秦燊知道,所以一个字都没跟他解释。雷汪说他会处理好这件事,所有的狂风暴雨都是暂时的。可再短暂的狂风暴雨,也是实实在在的狂风暴雨,敲打出一夜杂音,吵得人睡不着觉。
实则对于祁乐意,这些确实不算什么。18岁那年,他刚刚成年,对人生和外界还毫无概念,被告知奶奶去世的那个深夜,他独自坐在医院昏暗的楼梯上,不想回家,也不想去任何地方,更不想待在那里,却没有力气起身,没有力气迈步。他把嫩生生的、毫无防备的自己摊在这世界面前,用每一根神经感受着所有曾对他无比重要的东西被一点一点、不留根不留底地全数剥离,眼睁睁地目送着它们离他远去。
那是真正的,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现在这出闹剧,算得了什么呢。
一群并不了解他的人自以为有资格对他评头论足罢了。
看着那些人义愤填膺的嘴炮,祁乐意觉得还挺搞笑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就是不聊这桩事,也不聊秦燊那句“爱你。比心”。秦燊买的这堆东西祁乐意根本吃不完,等到祁乐意撑得决定放弃战斗时,沙发上的秦燊已不知道安静了多久了。
祁乐意舔着油腻腻的嘴角,举着油腻腻的爪子,仔细看了秦燊好一会儿。
秦燊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原本端坐得四平八稳的身体现在无意识地靠着沙发,不自觉地歪了些许。
祁乐意不知道秦燊今晚喝了多少,估计不少。秦燊酒品很好,喝高了就少说点话,再喝高了就安静地睡觉。他从来不发酒疯,也不存在所谓的酒后乱性。
乱不乱性跟酒没关系,主要看他想不想。
会发酒疯的是祁乐意。高中时,这哥俩关系铁全世界都知道,秦燊出去会带上祁乐意,祁乐意出去会带上秦燊,大家都习以为常,女同学们能一次见着两校草,还挺开心。
高二有一次春节同学聚会,祁乐意就喝高了。秦燊塞他上出租车带他回家,路上祁乐意可着劲儿想开车门,非说要下去,司机都快被他整得怒了,秦燊无奈,抱着祁乐意,揪着他的爪子不让他乱来,说好好好,下去下去下去,让司机半路停车,在冬天的寒风里陪着祁乐意一路晃回了家。
第二天两人一起感冒了,祁乐意还发了烧。春节接下来的几天假期,祁乐意天天喝粥配青菜,叫苦不迭。秦燊微笑着送他一个字:该。
祁乐意擦嘴,洗手,收拾好茶几,扔垃圾。回来,先扒掉秦燊的西服外套,然后扛着这大高个,艰难地把他运输到床上。
动静有点大,秦燊中途有点醒了,但醒得不完整,一躺到床上就特别自觉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接着睡。
那君临天下的身姿,把祁乐意的双人床占去了三分之二。
祁乐意:“……”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