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燊什么都没跟祁乐意说,只在第二天告诉他母亲身体不舒服,让他先回家。
母亲立刻联系国外的父亲,要把秦燊送去父亲那边。甚至她自己如何都无所谓了。
她只要秦燊离开这里。
母亲不怪秦燊,怪自己。她几乎是看着祁乐意长大的,从初一到高三,六年,她竟到今天才发现。
她忍着恶心,听着房间里的儿子跟另一个男孩笑闹。
她只顾着沉醉在自己的绝望和痛苦里,蓦然回首,才察觉自己把儿子忘了。
她是个糟糕的母亲。
她的病毁了自己就够了,不能再毁了秦燊。
秦燊试图拒绝,试图告诉母亲自己的感受,试图让她理解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她只是落泪,秦燊多说一句,她就多憎恶自己一分,坚信儿子变成这样是她害的。
秦燊崩溃了。
隔了六年后,母亲又一次自杀未遂。
她不明说,但面对这样的以死相逼,秦燊认输了。
他一贯要强,这次却只能退缩。他很清楚,这么下去,他会疯。
他没有办法背负母亲的命过这一辈子。
也没有办法让祁乐意背负这样的他过一辈子。
秦燊答应出国,条件是母亲和他一起去,在那边好好治病。
他就此尽职尽责扮演一个乖孩子,上课外所有的空闲时间不是陪伴母亲,就是应付秦家。
母亲一直期盼着他带个女朋友回来,秦燊却以沉默抗争。他和男性朋友保持距离,不让母亲有胡思乱想的余地,也不和任何女孩子亲近。
他可以孤独,但绝不扭曲自己。
这已是他在母亲面前最温柔的自我保护。
也是一种自我惩罚,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想祁乐意。
此后母子俩再没提过这件事,秦振对此一无所知。可秦燊知道,母亲也知道,他们之间已裂开了一道永远补不回来的鸿沟。
直至秦燊大三,母亲在郁郁寡欢中离世,也没能理解,她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毕业后,秦燊在国内扑腾期间,祖父也去世了。
在秦燊心里,打那以后,他和秦家剩下的唯一联系,是“利益”。
让他把秦振正儿八经地当个爹,把秦翰和后妈正儿八经地当一家人,从来就不可能。
他不知道为什么祖父和秦振作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精明能干的企业家,偏偏对人性竟还如此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