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瑾道:“检查了回来了,说是年后再去住院动手术,现在都是保守治疗,他自己已经早就知道了。”
夏老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前阵子他给我打电话说了,但是当时没让我和你说,所以我当时不赞成你改姓。亦瑾,你父亲对你期望很大,他和我说了,公司还是想让你继承,但是也希望你能照顾弟弟妹妹。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你受了伤害,但是亦瑾,人总是要长大的,我们在你眼里,固然观念保守,但为你好的心是一致的。”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急着整理公司的股份,原本想着找时间和你好好说一说。你该承担起你的责任,把林氏挑起来了——再说回来,有什么事,都等你爸动完手术再说吧。”
林亦瑾低声道:“我对林氏没兴趣。”
夏老先生道:“那是你爸和你妈创下的公司,你打算拱手让人也可以。但是林亦瑾,不管是你爸也好,还是我也好,都是会老会死的。你舅舅有自己的家庭,林亦瑜更不必说,和你有什么兄弟情分,你确定你能一辈子护着你那个继兄弟?”
“你什么都不要,很清高,他会感动吗?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确定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吗?你们的生活确定永远无忧无虑,遇不到任何事了吗?龟缩在农场里,就真的能避开世间一切麻烦事?”
“你拿什么护着他?没有我,没有你父亲,你那个清贫的教职,能一辈子让你和那个继兄弟衣食无忧吗?世事无常,你当初少年时看不到这些,我和你爸爸做了恶人,现在你是打算一辈子活在少年时的梦里了吗?还是说躲在象牙塔里,拒绝走到社会,恨着我和你父亲,做一个永远天真无暇的人?”
林亦瑾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了外公。”
夏老先生深吸了一口气:“你母亲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你是我最疼爱的外孙,最后说一句话给你听,继承林氏,和拥有那个人并不矛盾。”
林亦瑾久久不言,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外公,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变成那样的人以后,他就不会再爱我了。”
夏老先生沉默了,过了很久才道:“你和你母亲一模一样,当年林若飞……我是反对的,因为我觉得林若飞,本质上和我是一类人,但是你母亲喜欢他,偏偏又年岁不永,爱是什么东西,我是不能明白的。”
“你自己想吧,不是逼迫你,我若不在,也会给你留下衣食无忧的钱,但是白白把你母亲的东西拱手让人,就是你舅舅也觉得不服这口气的,力量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没有力量的人,你也留不住爱。”
挂了电话,林亦瑾伸手揉了一下脸,深深吸了一口气。
另外一边,路小竹洗了脸出来,眼睛仍然红肿得像个桃子,林亦琪出来看到母亲这样,心里一阵厌烦,从发现父亲倒在书房到去医院,母亲除了尖叫和哭,什么都不会做,难怪父亲生了这样的大病都没有对母亲吐露分毫。
她这辈子唯一的成就就是嫁了父亲并且生了他们兄妹,除了美丽一无是处,但,她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