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啊”了一声，死死盯着任语。

    任语伸手摸着他的脸，眼里都是说不出的情绪：“你爸妈是个好人，他们也只是想最后见见你。但应该想不到，这最后一面会给你那么大的心里创伤吧。”

    看见苏见不再说话了，任语伸手把他搂在怀里，让人的下巴磕在自己肩膀上，拍道：“他们俩走时还说，他们一辈子都在研究海洋和邪神崇拜，常常觉得对不起你。”任语轻声说，“我很佩服他们，他们完全可以让我父亲随意差遣一些人去牺牲，但海洋生物在他们眼里，居然是和人类一样平等的生命……所以他们不愿意，这个理由在人类眼里应该很疯狂吧。”

    苏见感觉任语摸着他的脸，还伸出大拇指轻轻揩掉了他眼角溢出的一些泪，失笑道：“……而你呢，之后和我在一起，我和你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

    “我是怎么回到地上的？”苏见按住他的手。

    “有天你就不见了，我以为你自己跑了，大概是自己跑了吧……”任语蹭了蹭，“我也不知道，不过还好，我找到你了。看见你还在这里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我很开心。”

    “我本来来到地面之后找你，看见你过得挺好，就不想打扰你了。但我忍不住……”任语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叹息，“我想让你过更好，给你做好吃的，然后，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苏见伸手紧紧抱着他的肩膀，手指抠入他的背，攥得很紧：“谢谢，谢谢……”

    信也看完了，人还在店里等着。

    苏见这回出门了之后，就觉得有点别扭了。目光所及的地方，他都觉得这个人长得像海里的人。比如这个人，人长得细条，像带鱼，这个人长得矮胖，像鳐鱼……

    任语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无奈道：“你是不是在想，这些人都是不是人？”

    “阿语你认得出吗？”苏见问道。

    “嗯，认得出。”任语说，“哪有那么多海底生物啊，不过上次我们在我爸那个大市场里，基本都是吧。总要开这么个地方，让那些人在这里和真正人类一样生活。”

    真正的人类啊……

    苏见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把每一个有生命的都视为平等，也好像是母亲小时候和他说的话。

    “海洋是所有世界的起源，你生活的城市曾经都是汪洋大海。”

    爸爸妈妈，有时候真是很温柔。

    “阿语。”苏见看着前方，“这是我妈妈说的。”

    “这样。”任语轻轻搂了搂他的肩膀。

    “所以海洋也不可怕吧。”苏见说，“我想有机会去看看。”

    任语也有些意外：“你想进去吗？”

    “你不是可以让我在海里呼吸吗？”苏见问，“难……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