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锦华既受宠若惊,转念一想,他在网上都被骂翻了,想拿拿乔,可是又转念一想,裴家又出手保了他的名声。这说明,他到底姓“裴”,两念转过,聂锦华笑开来:“枝和今天是带了斯特迪瓦里过来?”
“没有,那把琴在法国。”裴枝和走向现场乐队,彬彬有礼地躬身问提琴手借琴。
现场安静下来,灯光自成一束,笼罩着裴枝和。
琴身搭上肩,琴弓搭上弦,一息过后,澎湃强劲的第一个音符自他手中流出。
并不是大众耳熟能详的名曲,他越拉越快,越拉越昂扬,琴音激越,揉弦饱满丰盈,如流水般回荡在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大厅。
被他借琴的乐手迟迟闭不上嘴,眼里俱是向往和崇拜。
这就是天才,他惭愧地想,是他一辈子无法抵达的境界。
琴弓如行云流水,如此澎湃昂扬的曲子,似乎也没有破坏他本身的气质。他孤身站着,还是如商陆所说的、被他的乐迷刻骨铭心背诵的:是令人看了连呼吸都想要放轻的演奏。
“这是什么曲子?”有人谄媚地问,给聂锦华一个表现的台阶。
聂锦华果然懂,“「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巴赫的。”
“这么有激情,听了以后,心里浊气顿时涤荡而尽啊!”
聂锦华哼笑一声,摇了摇头:“你错了,这是巴赫当时痛失所爱后写的,听着激昂,实际上,都是痛苦和眼泪啊。这是愈伤弥坚。”
裴枝和看着商陆,看到商陆渐渐地从那种松弛、欣赏的姿态中站直,继而放下香槟酒杯。
震惊地、欲言又止地注视着他。
裴枝和笑了笑,闭上了眼,不再看商陆的眼睛。
我从前爱你,现在也爱你,只是将来不准自己再爱你了。
他心里说。单薄的眼皮颤抖,一滴泪很快地划过,滴在为了商陆视之如命的手上。
是的,他很英俊,有桀骜的味道,但注视着你时,又令你觉得温柔。
令你觉得自己是被他坚定选择的。
说到底,他的坚定也只不过代表他一个人的立场,可是,无端地会令你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