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州不为所动:“只是他还给我的人情。”
“人情。”钟屏搭起二郎腿,掂起茶盏,“柯屿送你票,反而不送汤总票,你觉得他有没有想过你会跟汤总汇报?又有没有期待过,汤总真的拿了你的票飞了上海?”
阿州没有答话。
钟屏点点头:“我猜他是没有想过的,不过汤总么……他这么自恋的男人,是想当然会这么想了。”
阿州蹙了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屏笑着吹了吹盖碗里的茶沫。他是西北人,习惯了喝大碗茶,比不上南边的功夫茶那么细致,但也有滋味。抿一口后垂眸道:“我想说,汤总真可怜,眼巴巴地飞到上海参加首映礼,不过是看柯老师跟商陆在台上扮演灵魂伴侣天作之合,还要像条狗一样妄想他对自己余情未了,嗯,可怜。”
阿州冷眼听着,听到钟屏继而失笑地摇了摇头:“这么说起来,我更可怜。”
阿州说:“钟先生不可怜。”
柯屿的七年,是受困的屈辱的七年,你钟屏的三年,是甘之如饴等价交换的三年。交易在一开始便标好了价码,你不能因为市场行情的变化,就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卖亏了。
但阿州知道分寸,只说了这彼此心知肚明的一句。
钟屏怔忪着,末了,失魂落魄的神色从他脸上一闪而过,他垂着眸,勾了勾唇说:“我是真心爱他的。”
汤野在一个小时后出现在了他面前。
“第一天,偏门的排片率只有15%,票房却三倍于「我们婚后才热恋」,第二天40%的排片,票房四倍于婚后热恋,现在是第三天,还没到晚上,单日票房实时已经过了一亿,元旦小长假还没有正式开始,票房预测已经更新到十八亿——汤总,这个成绩,你满意吗?替他开心吗?”
钟屏站起身,旁若无人地帮他解着领带:“你坐下台下仰望他的时候,心里是高兴还是难过?人到了,却连一封短信都不敢给他发,不敢告诉他你就在现场,我以前根本不敢想象,你会这么卑微。”
汤野若有似无地哼笑一声:“屁股痒了,才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激怒我?”
钟屏与他对视一眼:“你心爱的小岛,他演得好吗?”
汤野内心不可遏制地一颤,回到了无数个令他心动的现场,荧幕宽而高,把柯屿眼里的内容、他嘴唇翘起的弧度都展映得一清二楚。
如果有机会,他想,或许当个导演也不错。
“心盲症的时候,你问我,一个作曲家会不会垂怜一个聋了的乐手,现在你找到答案了?商陆不在乎他的心盲症,还做到了七年来你跟栗山都做不到的事,让一个废物真正变成了一个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