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剧场安静非常,但掌声雷动。
商陆就坐在池座的第一排,中间偏右一点的位置。他原本谢绝了斯黛拉的好意,打算只在二楼观看,但斯黛拉不知道他为什么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观众席的灯是暗的,独有舞台明亮。追光灯落下,机敏的年轻人心中泛起涟漪:他如何赢取娇妻?他家里已经有一位表妹妻子,怎么可能还会有妻子呢?一盏烛火扑哧亮起,唐明白了,这是要他像戏文里写的那样,“停妻再娶妻。”
潮湿的暗巷中,传来窃窃密语,那是毒舌吐信的声音。
唐妻:我可投奔纽约向下的表舅,有人问起,你我概不相识。
唐:我再娶了那位小姐。
唐妻:获得你老丈人的信任。
唐:成为他的心腹。
唐妻:接管他的金店。
唐:那金店金光闪闪。
唐妻:那柜台金镯如车轮般粗!
阵雨累累,响雷阵阵,如战鼓咚咚锤。
唐妻(思忖):需得设计,令郑母小儿病死襁褓。
唐(拍拳):再令娇妻怀我唐家血脉。
唐妻:这便偷梁换柱,郑氏变唐氏。
唐:等我岳丈老眼昏花。
唐妻:便送他上西天。
唐:可怜我这娇妻病娇体弱,思念成疾。
唐妻:竟也早早去了。
唐:这般暗渡陈仓,你腹中胎儿转眼已成我唐家好儿郎。
唐妻:这便是——
唐:这便是——
合:荣光福泽后世,子孙世代显赫!
斯黛拉早已将故事的一切陈述,观众如上帝知晓命运,看郑家陷入这算计好的牢笼。从这个角度看,这部戏是承袭了古典主义悲剧色彩的,是宿命般的覆灭。
舞台暗下,演员退场,柯屿脸上都是薄汗,顺着脸颊滑下。大灯照得他身体滚烫,连灵魂都好像在油锅里煎熬,他回头看了眼商陆的方向,很黯淡的光影,几乎难以辨别内容,但他心里安定了下来,从卑鄙中获得了一秒钟澄净的安宁。
紧锣密鼓的转场,斯黛拉捧住柯屿的脸颊不住贴面亲吻:”bravo!”
柯屿心里还是懵的,甚至没有注意到是谁来亲吻他祝贺他,千百遍排演下来,他心里似乎有一台设定好的闹铃,不等提醒,身体便已经做出了上场的反应。
郑家死亡丛生,金店连拓铺面,计谋编写入命运,只有年轻人成为这幕后的大赢家。他娶娇妻,他管生意,他架空岳丈,他杀老臣,血渗进掌心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