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合上剧本:“柯屿,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安排你们见面,他们也没有这个意思。”
柯屿茫然又懵懂地怔了一下,继而很轻很快地眨了下眼:“这样。”
他点点头,也是。是前男友的父母,不能轻易见的。
要是商陆又带他见了父母,那他们岂不就是重归于好了?镜子破了,要找齐那些发着光的、珍贵的碎片都要好大的勇气、好长的时间,要冒着被割破手、或永远失落了找寻不到的风险,怎么会有那么简单的事情,说和好就和好,说如初就如初?
一部电影的剪辑点到这儿,断了就是断了,再续上观众也能明白,瞧,这儿有个剪辑的断点,这是一场人生的蒙太奇。
柯屿转身收拾桌面,把审过的做好批注的剧本一本一本摞好。
只是想起当初商陆初次邀请他回家的情形,心底还是牵扯出一丝细密的疼痛。
“你别多想。”商陆说。
柯屿点头,又笑了起来,垂着脸抚平剧本封面上的一丝压痕,“不是,是你不要多想,我只是突然听到说你父母要来,想的是对朋友尽地主之谊,”他抬起眼眸,“我都忘了我们还有另一层关系了,你说得对,是不方便见面的,那你帮我和叔叔阿姨问好,要是他们对后台感兴趣……”
他话莫名多了起来,而且知道自己此刻话很多,也明白自己此刻不应该如此话多,但就是停不住,而且失了从容,语气变得又轻又急,像他此刻的呼吸,每一个字的末尾都缀着沉沉的、难以吸上氧气的急促。
“柯屿——”商陆站起身,蓦地一把扣住他手腕,目光深沉晦暗地注视着他,“不要说了,深呼吸。”
他又过呼吸了?
柯屿迟钝地反应过来,紧紧地抿住了唇。
商陆仍扣着他的手:“你要给我时间。”
第166章
柏林首演,柯屿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商檠业和温有宜坐在池座首排,那么近,近到仿佛他是专门为了他们而表演的。商檠业还是不苟言笑的模样,目光专注,温有宜倒是热泪盈眶,从不吝啬掌声。目光有刹那交汇,柯屿的心是沉浸在戏中的,但仍有恍如隔世之感。
其实从出道以来,柯屿接触过的豪门数不胜数,金钱并没有赋予他们更好的涵养、人格或品德,抛去这层黄金色的光环,他们的虚伪、傲慢、狡诈与普通人并没有不同——甚至更低劣。
商檠业和温有宜夫妇是他近距离相处过后,最从心底里钦佩、尊敬和喜欢的。
表演结束,柯屿谢了三次幕,看到温有宜冲他招了招手,又双手合十,很动容很欣慰地看着他笑,眼睛里亮晶晶的,恐怕是哭了。柯屿抿了抿唇,冲着他们的方向颔首鞠躬。
柏林也有媒体等着采访,他很快地回后台卸妆,换好私服的时候,剧场高管敲了敲门,接着往旁边错开一步,好让柯屿能第一次时间看到抱着捧花的温有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