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今晚和宋书文一起出门，在酒吧里坐下，就是想听听宋书文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像是要急着给自己记忆里已经褪色的对方重新填上颜色一样，并且在心里祈祷这颜色能够多维持一阵子。

    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如何。

    却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生活有多糟糕。

    黎宇青的心情和角色的心情一样，而他却没法像宋书文一样，能借着角色的嘴，将自己最想问的事情问出来。

    而卡座对面的宋书文则托腮，眯眼，似乎在看黎宇青，眼睛却慢慢失焦。

    “对不起……我今天状态不对，拍不下去了。”

    黎宇青忽然站了起来，出声道。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慌乱的状态中。

    白锦辉看了看他，终于喊了停，心里倒是没什么不满。其实他想拍的镜头刚才就已经全都完工。

    而且他也没觉得怎么奇怪，更没觉得担心。毕竟白锦辉是国内最早一批文艺片导演，不知道合作过多少演员。尤其是拍文艺片的演员，多少都有一些“特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做出点异于常人的行为。

    他想了想，最后宣布道：“今天的拍摄就到这里，明天继续。”

    宋书文在黎宇青站起来之后就跟着有了反应，在黎宇青从酒吧出去之后，他就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他眼见着黎宇青避开了收工的剧组成员，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一个人在小街道上慢慢走着，最后躲进街道角落的长椅里。此时的黎宇青看上去慌乱而无措，甚至有点神经质，和平日里那个温和的形象相去甚远。

    黎宇青就这么坐在角落里，看着宋书文和他背后的橘色路灯。

    在他看来，宋书文和他背后的灯火一样，都像是一团橘色的光焰，总是在无声无息地温暖和包容着自己。

    于是他开口，声音干涩：

    “哥”

    “嗯？”

    “我知道你一直想问我，我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黎宇青真的有话想说，但心里又在暗骂自己矫情。

    《江城码头》是他和宋书文两个人一起拍的，他很清楚是宋书文出色的表演才成全了自己，让自己拿到了里蒙特尔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奖，而宋书文却一点荣誉都没有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