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朋友的邀约他又实在拒绝不掉,毕竟他就不是那个能缩在家里的性格。
只能握着电话为难地对那边说:“不是我不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
那会徐开慈都还不太能坐得稳,讲电话的时候是靠着程航一的,只是他有点累了,正闭着眼睛假寐。
徐开慈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说:“程航一你怕什么呀?他不能出去,你还不能吗?你还被一个瘫子牢牢栓家里了?”
那天徐开慈虽然闭着眼睛,但他还是能听得到程航一被这话激得支支吾吾:“你你你……你别这么说,他还在我跟前呢。”
从出院到那天为止,每个人都在极力地维持着徐开慈的体面和尊严,别说“瘫子”这种字眼,就连受伤和意外这种话都在徐开慈面前绝了迹。
那个人在电话那头笑得更大声了,徐开慈终于听清那边的人是谁。是祁桐,当年在学校里也不亚于他徐开慈的浪货,徐开慈疯的那几年祁桐没少和他混,现在竟然和程航一走得那么近了。
祁桐笑着说:“程小爷在怕什么?你还真怕他啊,我拜托你想清楚一些,这天底下终究是属于可以走出来的人,你现在看他能走出来吗?他怕是没了你,连坐起来都不行吧?现在是他要怕你呐,你要是什么都被他管着,你受不了跑了,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那天徐开慈平静地听完整个对话,心里止不住的悲凉。
从前再风光,现在也只是别人口中一个走不出去的瘫子。
他确实走不出去,连今天想要下楼一趟,都要软磨硬泡。
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到那天那通电话,徐开慈突然又不开心了起来,垂着眼眸说:“要是你在家,我还真的挺想出来看看的。”
程航一没察觉到徐开慈的难过,只以为徐开慈又在责怪他经常不在家。
“啧……”程航一有点心绪不宁,他才答应了陈敬会回去,这会徐开慈又无故提这么一嘴,那一会要怎么和他说这件事。
“怎么了?”徐开慈听到了,他扭头仰着看着身后的程航一,关切地问他。
程航一收敛了情绪,加快步伐推着徐开慈进了单元楼。
在电梯里,程航一帮徐开慈把头发上的雪点掸去,无意间看到徐开慈的眼睛,他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了。
只能婉转地和徐开慈说:“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出去的,家里不是有护工吗?他会陪着你,你/妈妈不是还给你了司机的电话么?你要去哪里你打给他,他会来接送你。你要是不想要家里接送,你也可以告诉我,我就算不在上海,叫辆车我还是可以的。”
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徐开慈活得越来越局促,到现在可以说只有程航一一人在他跟前。
这样不好,对谁都不好。
徐开慈抬头看着程航一,怔怔好一会。电梯开了,程航一又绕到他后面将他慢慢推到家门口。
正打算开门,他听到徐开慈说:“我出去又能做什么算了,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