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望心里总觉得不安,他辨认不清程航一的脸色,只觉得未免太过凑巧。
他还没开口,徐开慈又突然睁开眼睛,伸手对宁望说:“你把我抱轮椅上吧,我下去看看他。今晚还挺冷的,傻小孩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他今晚喝酒了啊,还非要把酒气散完了才上来。”
喝酒不重要,出去玩也不重要,徐开慈都可以理解,又不是头一次了,他知道程航一就是想出去喘口气,只要回来就好了。
今晚真的好冷的,别真的吹感冒了。
——
这里不是抽烟区,只不过这会已经太晚了,也没人来根究程航一。
他背对着住院楼,面向花坛站着一根一根地抽烟,地上已经堆攒了好几个烟头。
抽烟根本就没用,只会越抽越晕,还好今晚风比较大,他还能保持清醒。
可他宁愿自己今晚是晕的,是昏的,也好过现在满脑子都是站在病房前听到的那些话。
太讽刺了,太尼玛讽刺了。程航一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笑得他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两个个小时前,他还对电话里说,他不是喜欢什么漂亮男人,他只是喜欢徐开慈。结果一小时后,他听到他心心念念的人懒懒散散地说这些话。
——我不喜欢我可以,但必须有人喜欢我,这样还不算输得太难看。
这他妈算什么?
程航一的小腿肚被轻轻撞了一下,他没动,浑身的肌肉都僵硬结团。程航一知道身后是谁,也只有一个人会做这种动作。
他又被撞了一下,隔着裤子,他感觉到那个人脚上毛绒的拖鞋。这次那个人讲话了,语气比这几天都要松快好多,只是声音还是有点哑:“怎么愣在这里不上楼?不冷吗?就穿这么点?”
还是他妈的习惯害人,只要听到徐开慈的声音,程航一就会像被施了咒术一样转过来,还真如徐开慈说的那样,程航一就是乖啊。
真是他妈的好乖一男的。
程航一静静低头看着徐开慈,手上的烟已经燃到末尾,差点烫到他的手指。他突然猛地把烟头反手扔得好远,然后像往常那样蹲下来仰头看着徐开慈。
如果是白天,徐开慈肯定能看得到,看得到程航一通红的鼻子,看得到程航一已经被风吹干的泪痕。
只可惜现在是深夜,他看不到,只看得到程航一眼底细碎的一点点光。
程航一伸手摸着徐开慈的手,好凉,好软,骨节分明,只可惜全都缩着,看不出来这双手以前究竟有多好看。
他酒已经醒了,只是身体还有些反应,就比如现在说话,还有点点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