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开慈不着痕迹地点点头,没做什么别的反应。同时也没打算要起床了,反正这些乖巧、顺从又或者是所谓的积极、乐观都是做表面功夫而已。
现在又没有旁的人在,没必要还强迫自己去装轻松。
他想换个姿势,大脑接受到这个指令,顺着神经传递给四肢,又在脊椎的高位处被截断,呈现出来的只有左手胡乱地蹭在被子上,做一些没什么意义的动作。
阿姨把他的集尿袋拎起来拿去卫生间倒掉,替他换上干净的。又直起身来对着他说:“起床吧?你爸还在外面等着你吃早饭呢?还是我让他先吃,你再歇会?”
听到徐春晔在家,徐开慈的心又沉了下去,还以为他和平时一样早就出门了,没想到还在家。
看来该装还得装,一天也躲不过。
眼睫轻颤,徐开慈也咧嘴笑了笑,他努力耸动肩膀抬起手臂,将软拳递给阿姨,带着一点点将醒未醒的鼻音说:“起了,躺久了也不好,麻烦您了。”
因为昨晚睡得好,他今天起床的时候都没怎么难受,只闭着眼睛干呕了几声就缓过来了,洗漱的时候也难得的自己握着牙刷刷的牙。
徐开慈面向镜子的时候,保姆阿姨关切地盯着他,可惜他动作太慢,阿姨在不知不觉中对着他这张脸愣了神。
不得不说,一般人要是瘫成他这样,又把头发剪那么短,是怎么都会让人觉得病气横生,甚至可以说是有碍观瞻的。
不过徐开慈骨相摆在那里,被病痛折磨那么多年也仍然精致,只是以前的那股子英气被消磨了大半,微微显得有些颓败。
徐开慈吐干净嘴巴里的泡沫,连叫了好几声,保姆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声,端起洗漱台上的水杯凑到他嘴边,让他漱口。
对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保姆打心底里觉得可惜,又不好搬弄雇主家的是非。这会只小声地对徐开慈呢喃:“以后要乖了知道吧?”
这句话无头无尾,听得徐开慈愣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含着那口漱口水静静看着保姆,一溜神把漱口水直接咽进了肚子里。
徐开慈其实有点心急,保姆动作太慢了,虽然说是为了他身体考虑,但是徐开慈还是觉得很不爽。
比起让自己觉得不舒服,他更害怕徐春晔觉得他在磨蹭。
等好不容易一切准备好,他的手终于触碰到操纵杆。徐开慈就再没管身后还在收拾的保姆,自己摁着操纵杆出了房间。
刚转进饭厅,他就看到坐在餐桌边正在看报纸的徐春晔,还是那副老样子,沉着个批脸,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