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吵架赌气离家出走,又或者是出差需要,这个行李箱好像随时待命样,可以包容程航一的每一次需求。
行李箱不是活物,背后能做这些的,只有这间家里的另一位男主人。
爱情从来不是某个节点,某个瞬间。
它是一日三餐,是日出月落,是细水长流。
是程航一蒙着眼睛刻意不去看的所有细节。
“我知道你爱我,一直爱我,从你替我准备的这些东西,到你回家替我的谋划。所以那么爱我的你,真的不愿意再回过头看看我吗?那次跳进温泉池里,被我救了上来你不是就答应过我吗?会好好活着,会再试试看。所以这次也当是为了我,再给我一次机会也不行了吗?你为什么会不知道呢?明明你也清楚,我真的希望你回来,希望你和我在一起。”
程航一抬头看着徐开慈,眼底满是期许和歉意。这些话多少都带着撒娇和耍赖,就赌一个徐开慈会心软,会不舍。
……
大概是有些许的松动吧,徐开慈把头偏朝一边,很久不说话,只看着树上的那个鸟窝,又看向这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荒草。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这些野草还没有那么高的。那会的他还能一迈腿跨三级台阶,还能在那个无人看管的天台上任程航一蹦到他怀里,然后自己轻轻松松将程航一抱起。
他还记得那天的相机里,拍了好多风景照,后面程航一来了以后两个人还拍了好多傻乎乎的自拍,无一例外都是情侣们惯用的那些姿势和表情。
良久之后徐开慈转过头来,他没去看程航一,只低头盯着自己看。
看自己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露着半截的小臂上还埋着偷溜出医院那天新换的留置针,一小段透明的胶管里新鲜的血液已经变成暗红色,在苍白的皮肤上尤其惹眼吓人。
顺着青绿色的血管一直往下,是他再也无法自由张开和使用的手指。他们原本修长灵活,从这指尖倾泻而出的乐曲何止一两百首,用这双手赢得的掌声多到数不过来。
先前不想说的话,不单单是对程航一的喜欢,更多还有他到现在也找不到存活下来的意义。
人这辈子又不是单单只有爱情。准备行李,包容伴侣这些事换谁都能做。要是无耻一点枕边人可以常换常新,但自己呢?这辈子难道只为伴侣活着?如果真是这样未免太无趣,太卑微。
程航一的指尖还在轻轻地触碰着徐开慈的手,徐开慈越看越难过,明明只要他能伸展手指,两只手就能握在一起,但自己却怎么都无法动弹。
他耸动肩膀,慢慢将胳膊往后移了一些,将两只手的距离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