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邹卫伊叹了口气,只得老老实实坐下。
“在我小时候,我记不清多少岁了,因为随后到来的那场大病差点把我脑子也给烧傻,我们全家,包括那时候尚在人世的父母,跟着商队一起南下出游,运气极差地就撞见了来劫财的山匪。”
渝眠看着邹卫伊落座,满意地开始编织他的真相。
“随行的镖师只护钱财,根本不管我们一家人的安危,我只记得走马乱鸣,枪声暴乱,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只剩下哥哥了。”
渝眠微微垂眸,从烂好人邹卫伊开始,他要将渝棠身边这些所谓的朋友全部都赶走,要让渝棠明白,兜兜转转能够相依为命的人只有他渝眠。
“难道你们的父母……”
邹卫伊难以避免地被渝眠带入了他的情绪,要怪也只能怪他那张脸有几分随着渝棠,天生就叫人容易生出无端的怜惜和信赖。
“一行二十多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我和哥哥。”
渝眠苦笑一声,装作难过。
当然根本就没有什么商队,也没有什么南下出游,他们渝家本就是南方的富庶大户,但渝宅上下二十多个人死得只剩下他和渝棠倒是真的。
“我们俩在林子里躲了一夜,但天一亮就被土匪养的恶犬给叼住了裤脚,拖到了山匪头子那里。原本一般山匪也就两颗子弹的事儿,碰上心善的说不定还能把我俩养成小山匪,结果你猜怎么着?”
“……啊?”
“那匪头生性残暴,说第二天要把我和哥哥扔进他圈养獒犬的草场活活咬死。”“等一下,等一下,为什么要等到第二天?”
邹卫伊尽力在渝眠的描述中寻找破绽,他不愿相信这般如同噩梦般残忍的故事竟会发生在身边——城外早已匪难成灾,城内却依旧醉生梦死,酒杯碰撞的声音足够将城外被血腥杀害的平民的哀嚎声淹没。
如果不是穆家父子屡次向政部请缨,主动披挂上阵,恐怕峪临早已沦为了土匪的新寨。
“吃饱喝足了逃得才快,不然一上来就被狗扑死,还有什么看头?”
“这……”
邹卫伊无言以对,他早听穆京宸讲过土匪养的那些獒犬根本不能称作狗,而是比狼更凶狠野蛮的野兽,据说条件好的土匪专门拿生肉喂养,比咬起人来豺狼还猛。
“若不是这多等的一夜,安然活下来的人是谁还不一定呢。”
渝眠声音很低地闷了一句,可惜邹卫伊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现在你肯定好奇我和哥哥是如何两个人一起活下来的。说来也不知是谁命好,那帮山匪的二当家信耶稣,不忍杀害孩童,半夜叫人到关着我们的地方传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