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却格外愿意喊穆京宸“穆先生”,起初穆京宸还觉得他喊得生疏,后来却慢慢从这一声声“先生”中听出了几分与众不同的恃宠而骄。
“关那丫头什么事?”
“邹月吟和我说你家新来的厨子做饭不合胃口会害你饿肚子,我这才忙不迭赶来的。”
“她也没说错,前些天总能和你一起吃饭,这一下子没了你在旁边,我倒真觉得吃什么都不香了。”
“……你又嘲笑我吃饭像馋猫。”
“那也是讨人喜欢的馋猫。”
穆京宸笑得开怀,之前他被渝棠带去军校后头某处不知名的小黑店嗦粉时说过渝棠像馋猫,一吃饭就格外认真入迷,让他光看着也觉得有胃口了。
“你们表小……周雨卉,她不是也还在家?吃晚饭不用等她吗?”
渝棠自知他这一句句“表小姐”天然就带着几分不屑和嘲讽才临时改口叫她大名,否则怎么听都有趁人之危来看笑话之嫌。
“自是饿不死她。”
穆京宸语气淡淡,帮渝棠扯了只酥皮鸭腿,“伤口感染免不得要忌口,现在专门分出一桌清淡菜点给她,省得她又说被怠慢。”
“穆先生已经确定她是伤口感染才流脓长疮吗?”
“我对外伤了解不多,但邹月吟是这么说的,后来请来的名门大夫也都是这个看法。现在她该着急的是怎么治好,而不是为什么变成这样。”
穆京宸说得隐晦,但渝棠却能听明白他又一次在为他留后路。
邹月吟既然有本事能看出其中的端倪,穆京宸又何尝不能?
“渝眠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让我陪他去逛逛花市,他从小就喜欢研究药草花木,但是我们家总会把花给养死,”
渝棠小口舀着碗中粘稠的桂花粉,剔透的凝冻倒映着不明不扬的光尘,“只有一盆铃兰倒是活了几个月,长势见好。只可惜今早邹月吟提醒我们也该把它处理掉了。”
像是料到了渝棠接下来要说些什么,穆京宸停下了手中帮他剥栗子的动作。
“铃兰花株有毒,入了血肉可引起红斑溃烂。”
渝棠不急不缓,语气几乎没有起伏地将此前他们俩都有意避开的真相直白地拆穿,“是我一直在逃避,纵容渝眠连毒素都给提取出来了。我弟弟和我,都交给你处置。”
他坦白时轻轻咬着下唇,语气再平淡从容也依旧能看出藏在其中的几分紧张不安。渝棠不怕被交给警察,也不怕周家要私了,他唯独怕的是将穆京宸对他的那份无法揣摩的宽容和偏袒亲手一点点消磨殆尽。
“要我去给周雨卉赔不是也好,把我交给周家人也好,都任由你处置。”
渝棠说着还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乖巧地向前伸到穆京宸面前,但与其说他像等待被捕的犯人,倒更像是一只偷吃坚果被主人发现了的小仓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