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燃看向这个客厅唯一的窗户。木质。四扇玻璃,是老房子最常见的那种,但窗子关得严严实实,窗框和窗子的接缝处叠满层层的胶条,似乎是一丝风也不想漏进来。
林序也看向了窗户,安静一笑:“我妈妈,她说听到声音就很容易头疼。”
盛星燃不知道自己能答什么,他也知道自己不需要答什么。
走过去,林序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掉了层叠胶条上的灰尘。
抬起手,轻轻吹掉手指沾惹的浮灰,他笑得依然很安静,“十岁以前,我都以为她不跟我说话,不听我说话,是因为我很吵,她头疼。”
浮灰吹掉了,手指上沾染的深色污垢却吹不掉,看着那抹污垢,林序皱了皱眉,走向厨房的方向。
走到门口,他却猝然停了下来。
对上盛星燃不解的表情,他悠然一笑,转身又走回了窗边。
抬手,搭上窗框,手指轻轻地,慢慢地曲起,扣住了那层叠胶带的边缘。
下一瞬,那不知已经存在多少年、一层一层反复叠上去、锁出冷寂空间的胶带被痛快撕起,刺耳的“嘶啦”声响,竟然让盛星燃听出了一些痛快。
他看着林序瘦削挺拔的脊背,随着撕去胶带的动作,延展出的紧绷线条清晰着从童年到少年,从少年到此刻所有的坚韧和倔强,还有从来不刻意言说的隐忍和悲伤。
胶带被全撕下来,林序把它们团起来,放在桌面上,推开了窗。
风淌进来,那盘桓不动的热意终究被稀释,消弭于新空气的交换之中。
林序看着自己黑乎乎的手,对盛星燃笑笑:“我去洗手,你随意。”
厨房水声响起来,对林序小时候的生活环境很想了解,盛星燃快步绕行客厅一圈后,走进了卧室门。
卧室也很简单,一张床,一个大衣柜,靠窗边有一张书桌,桌面上盖着已经有裂纹的玻璃,玻璃下夹着很多照片,大部分是眉眼间和林序很相似的年轻女人的单人照,还有几张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和那个女人亲密依偎的合照。
快速又仔细地把所有照片都看了一遍,盛星燃没有看到林序一星半点的影子。
走出卧室,盛星燃走到了厨房门边。
厨房很小,林序站进去都有点显得转不过身,盛星燃便也没有进去。他倚着门框,在水声中扬声问:“你以前,睡哪?”
林序关了水,一时间没有找到擦手的东西,便随意甩了甩水珠,走向厨房门边:“我爸在的时候,他一直在客厅打地铺。六岁前我和我妈睡卧室,六岁后……”
盛星燃默不出声地拉住林序的手腕,把他湿湿的手贴在自己衣服上,替他细致地擦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