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周怀瑾才从外面回来,他去巷子口取新衣裳了。住在那儿的张大娘年轻时是这一片有名的绣娘,现在纺出的布、绣出的花儿也是大有捧场的人在,周怀瑾托她给自己做几件衣服,今天刚好有一件鸭蛋青的大衫做好了,周怀瑾试了试,穿上去衬得整个人特别的精神,连老刘太太都认出了走过来的这是个男娃子,拍拍他的肩夸到:“真俊的小伙子,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周怀瑾哭笑不得,路过的狸花猫用尾巴甩了甩他的小腿,喵喵地催他赶紧给自己进贡小鱼干,于是周怀瑾便把老太太一齐请进来喝杯茶。
等刘二找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个人一人一杯茶,躺在竹椅上,脚边一只打盹的猫,风吹过桑树叶,地上是斑驳的树影,他原本一路紧绷着的脸一下子柔和下来。
周怀瑾抬起头看他,刘二冲他招招手,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原来是最近帮里有些变动,刘二要好久回不来,所以特地回来安置自己的母亲的。
“冒昧的问一下,是出什么大事了吗?”周怀瑾道。
刘二打量了他一下:“这不是我这种人能知道的事,反正有浪首座在,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嘱咐道:“你最近还是少出门吧,多买点粮囤在家里,真打起来,谁也顾不上谁,关好门才能过日子,别那么多的好奇心!”
他等了一会儿自己的母亲,老太太打完盹儿就看见了自己的大儿子,笑眯眯的被他搀扶起来回家去了。
她还不知道,过了这一晚,她的儿子就又要去奔波了。七尺男儿,正值壮年,走的时候却不敢回头多望一望自己的母亲。
怒蛟帮的男儿,生于斯,长于斯,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这里,他们身后是自己的家人,没有理由退缩。
要打仗了啊!被留下的周怀瑾眨眨眼睛。
怒蛟帮是黑道三大势力之一,除了干罗和赤尊信,还有谁能让这座庞然大物紧张的运作呢?
生活还是要继续,码头的船来来往往,灯火彻夜的燃烧,在这样繁忙的景色背后,是暗潮汹涌的江水。
临到睡觉前,周怀瑾又想起来,对了,还要和恩人也说一声这件事,明天早起就去,好困啊——
第二天一早,周怀瑾就去水边找他的恩人去了。
他还在那里,腰悬一把破破烂烂的剑,沉默的看着水面。
“也好,”他今天终于肯多说几句话了,“你不说我也正要告诉你这个消息,明天你不必再来这儿找我了。”
“你也是怒蛟帮的人吗?”周怀瑾道:“也是,怒蛟帮一看也不像是会放过你这样一个世外高人在他们地盘闲逛的样子,除非你也是帮派里的人了。”
“这是怒蛟帮内部的事,你不应该多管的。”他轻声道。
“我以为我们算朋友了,”周怀瑾穿好鱼饵,把线轻轻一甩,眯着眼看着钩沉入水里。“这只是出于一个朋友的关心而已,况且我那座小院儿租了半年呢。”
他沉默着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