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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裴湘就在达西的闲置房子里暂时住了下来,生活环境很舒心,衣食住行都有人安排妥当,安稳闲适的生活让裴湘紧绷了好些天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给了她中场休息的时间。

    可是,安逸慵懒只是暂时的,每当裴湘被当做孕妇仔细照料的时候,她都会清醒地意识到,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三天后,裴湘请米勒太太帮她雇佣一辆马车,她说自己要去见一位熟人,顺便逛一逛伦敦的大街小巷。

    临出门前,裴湘用心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又带了宽沿儿帽子和挡风的纱巾,确保她的大半张脸都被绰绰约约地遮了起来。

    至于露出的小部分,也因为奇妙的化妆技术而让人联想不到多莉丝·格雷本人。

    收拾妥当后,她拎着小巧的手包走出了家门。

    坐在马车里,裴湘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眼中划过一抹贪恋。

    她暗暗思忖,她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中大概停留不了多久了,甚至于,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在英格兰这个国家都待不长了。

    因为她从来没有忘却过,她现在是个在逃犯,是个没有合法身份的女人,是个一旦被熟人发现,就会被送上绞刑架甚至连累达西先生名声的倒霉蛋儿。

    对于不确定的未来,裴湘从来不敢心存侥幸。

    ——伦敦是个大城市,可以隐藏我一时,可是我的样貌终究是个隐患,还是要尽早攒够钱财,打探门路,然后想办法离开这里。

    裴湘托着腮,回忆起三天前她同菲茨威廉·达西的交谈,达西先生说,法国那边现在是拿破仑·波拿巴当政,英法正处于战争当中。

    最近,法兰西的那位拿破仑皇帝在柏林颁布了大陆封锁政策,他宣布封锁不列颠诸岛,英国和其殖民地的船只一律不准驶入拿破仑帝国控制的港口。

    这个消息引起了裴湘的警觉和后怕。

    她当初在格鲁夫庄园布置那些假的引导性线索时,确实忽略了此时的英法关系和欧洲大陆上的情况,只是根据肯特郡的地理位置顺势制造了一系列的误导。

    ——若是那些调查人员再多想一想,说不定就识破我的计谋了。

    ——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认为一个女人是不会关注这些国际时事的,所以,他们是基于对女性的一贯轻视,才相信了我的误导?

    裴湘想到这个时代的男人们对于女性的普遍轻视,想到他们那种理所当然的优越感,真是又气又无奈。

    ——也许,不了解那些战争大事,国际纷争,才符合大众对于原身多莉丝·格雷的惯有印象,才符合她的成长经历和所受到的教育,才符合她的女性身份。

    因为,在这个世道中,有不少人甚至觉得,大部分女人的智力和能力都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缺陷,她们易于激动,情绪化,感情脆弱,因而不能冷静而理智地独立完成一些重要事务。

    回忆起主流报纸上的那些陈腔滥调,裴湘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心底忍不住轻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