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百终道,“这是……”
“这就是罗刹牌!”
“你真的拿着它?”
“我真的拿着它。”楚留香道,“而且这一块就是真的,绝不是赝品。”
沈百终道,“哦。”
楚留香突然感到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就好像第一次遇到沈百终的时候,那时候也是在湖边,也是夜晚,他当时的心情也像现在一样无奈。
想要一个闷葫芦开口真是难得很,这闷葫芦很信任你时,就更不喜欢说话。
无论你说出多大的事来,也就换出几字。
楚留香只有自己说,“这块牌子是玉天宝死前给我的,我们当时正在昆仑赏雪,他突然中了奇毒,这毒霸道无比,绝不可能撑到下山之时。”
“所以他立刻将身上带着的牌子埋到了地下。”楚留香慢慢道,“他只说自己该死了,不想连累我,叫我赶紧走。”
桥下荷花开得正好。
“我当然不肯走,他是个很好的朋友。”
沈百终抬头看了一眼,树上正蹲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刺客,看行事应是六分半堂的人。
树上有刺客,水里也有刺客,水里既然有刺客,别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
这些人也未必是要对付楚留香,只是四方势力谈判,彼此又不交好,当然该小心布置。
楚留香还在说话,好像根本察觉不到这里的重重埋伏,“他既聪明,又大方,不仅明事理,而且很够义气,明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子,也能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他虽不会武功,但武功本就不是人人都要会的,所以他简直一点缺点都没有。”
沈百终突然道,“他见你不肯走,只好把牌子给你,托付你带走它。”
楚留香道,“这是因为他不想成为阴谋的牺牲品。”
“他知道玉罗刹的计划?”
楚留香摇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这计划,他已根本没有时间讲,直到听了李燕北的话,我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楚留香顿了顿,补充道,“何况他自己一定也不确定这件事,只怕自己说了,会影响我的判断。”
沈百终沉默片刻,慢慢道,“他的人生,本就是为这个阴谋而安排的,他生下来时,就注定要做玉罗刹的儿子。”
楚留香道,“对!所以我一定要帮他,这是他最后的遗愿。”
“好,你等着,玉罗刹一定会来。”
楚留香冷冷道,“我等,我一定等。”
楚留香很少有这样生气的时候,因为他从不杀人,所以江湖上只怕已有不少人以为这人是泥捏的,没有半分火气。
楼里的人也在等。
所有人都在三楼。
三合楼今晚被人整个包下,掌柜带着伙计擦干净桌子,收拾好椅子,摆好瓶瓶罐罐,张罗了大半天,才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