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放着的本该是个很好看的陶罐才对,现在却被宗也白亲手换上了玻璃缸。
宗也白站在这里,就站在这个本该放着陶罐的桌前,面无表情地瞅着这个新的玻璃缸,一句话也不说。
他不说话,张平野也就不敢说话,只能弯着腰一动不动。
宗也白一向把乌龟看得很重要,不愿意别人去碰一下,却又不想让人知道那是沈百终寄养的乌龟,所以每天都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来,好像这只乌龟只是随便养养,现在张平野送了新水缸,就算宗也白不愿意要,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换上,他怎么会不生气?
而张平野正是知道这一点才这么做的,宗也白最好面子,平日里如此“不在乎”这只乌龟,现在又怎么能为了它去斥责别人?怎么能因为“小事情”而拒绝礼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终于有了声音。
“这是你买的?”
“是。”
宗也白冷笑一声,“你怎么会突然想到给我的乌龟买个水缸回来?”
“这叫什么话呢,宗老前辈。”张平野微笑道,“一个乌龟缸而已,难道算得上什么大事?这礼物您不喜欢,我再换一个就是了。”
宗也白沉默,乌龟缸确实只是微不足道的物件,可那只乌龟却不是普通的乌龟,也并不是他的乌龟,张平野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
难道他真的只是恰巧买了一个新的乌龟缸回来?难道他真的只是想送个礼物给我?
宗也白不知道。
问不出来的事情,宗也白一向不愿意再问,他只会把事情放在心里,悄悄地观察,耐心地总结。
所以这次他也只是略过了这个问题,问道,“黄鲁直的事情怎么样了?”
“黄鲁直已看完了我们所有的卷宗。”张平野道,“现在他正坐在那里长吁短叹,似乎恨不得去撞墙。”
“他为什么不真的去撞?”宗也白冷冷道,“我北镇抚司还是不缺一面墙的。”
张平野只有附和道,“对,再多修几面给他用也是可以的。”
陆小凤一踏进门来,就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苦笑一声,看来他是撞到枪口上了,也不知道是哪一位惹得这位宗老爷子生气,他若是不来,这气本该由张平野来受的,现在看来却要移到他陆小凤身上了。
只是陆小凤却不知道他本就该受这气的,若不是他告诉张平野乌龟的事情,宗也白怎么吃这个闷亏?
“这个人是谁?莫非什么人都能进北镇抚司了么?”宗也白一看见陆小凤,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更加不好看,就简直好像看见的不是个人,是只屎壳郎似的。
而陆小凤在他眼里甚至不是那只屎壳郎,而是屎壳郎推的粪球球。
陆小凤只有陪笑道,“我只是来找张平野的,宗老前辈……”
“叫什么前辈!我可不是你的前辈。”宗也白连看也不看他,淡淡道,“我可没有本事这么大的后辈,不仅有公主喜欢,还有蛇蝎美人喜欢,我哪里配做你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