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前方,正有一名女子匆匆奔逃。
她就是先前笑容满面迎接段浩延回府的丫鬟,此时尚未来得及跑远,剑招一出,她的头顿时骨碌碌地滚到了地面上。
整个过程都好像一场短暂而又真实的噩梦,这不是舒令嘉第一次杀人,却是他第一次杀不会术法的无辜之人。
他感到自己停住脚步,用长剑支撑住微微摇晃的身体,急促地喘息着,剑刃上的鲜血一滴滴滑落下来。
舒令嘉的余光看见,就在不远处的回廊旁边,景非桐正站在那里,淡淡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目光冷淡而空茫,像是一尊没有情感的雕塑。
舒令嘉此时已经意识到了,眼下自己应该是段浩延的视角。他拿了沾有对方鲜血的人皮小人进入这里,那么必然跟段浩延同心共感。
而景非桐显然是自己打破结界强行闯入的,因此作为无干的旁观者而出现,不会被幻境中的人们感知到。
段浩延不光杀了这名丫鬟,又四处寻找着,将府上的其他下人也都给杀光了,溅的满身都是鲜血。
这对他来说原本不会比捏死几只蝼蚁的难度更高,可是舒令嘉感到对方的心跳极快,几乎要从胸膛中蹦出来,整个人也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段浩延提着剑,缓缓朝厢房中走去,还有没推门进屋,文鸯仙子就从里面快步走出,见到他这副模样,瞳孔一缩。
她失声道:“你——”
段浩延对妻子说:“我把他们都杀了。否则凌霄派的人已经追来,难免会有人透露出咱们的行踪。”
文鸯仙子道:“可是他们都是无辜的人!你可以消除他们的记忆啊!”
段浩延道:“我能用法术消除他们的记忆,难道别人不会用法术恢复吗?”
文鸯仙子声音发颤:“那也不能……”
“够了!”
段浩延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猛然怒吼道:“你可知道我每一日都在提心吊胆,连在街上被人多看上几眼都要心惊许久!但我仍需在外面奔波,就因为你这个傻儿子还得吃药!你有何资格指责于我!”
他猛地朝傻乎乎坐在床上的男孩一指,恨声道:“若是没有他,我又何至于被人发现踪迹,落得如今又要到处逃窜的下场!”
这话段浩延显然憋的狠了,一通发泄下来,文鸯仙子也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段浩延喘了口气,移开目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行了,快去收拾东西吧,咱们还得赶紧走。”
他们要带的最重要物品,也就是一些法器和药材,文鸯仙子收拾了片刻,忽然背对着段浩延说道:
“其实你方才是想说,若是没有我,你根本就不会沦落到如今境地吧?若非跟我结成道侣,你还是对当年那个风光无限的仙门长老,也不用这样狼狈的东逃西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