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逐渐就再也舍不得拂逆对方的心意,只觉得师弟高兴就好,让一步,再让一步,让着让着,最终全无底线。
景非桐还有些抗争意识的时候总是叹气,觉得自己是被“师兄”这两个字绑架了,后来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不是一个称呼,一个身份,也不仅仅是同门之谊,兄弟之情,而是心,早已由不得自己做主。
如今物是人非,其实他听舒令嘉管洛宵叫师兄的时候,心里还悄悄想过,他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师弟了呢?
当时年少,如今方知,其实最让人沉溺的,正是这种寻常点滴。
两人整理好衣服,出了山洞,迎面过来的阳光灿烂的刺眼,景非桐抬手挡了一下,冷不防舒令嘉突然从身后欺近身来,一把拔了他的玉簪,然后在景非桐头上揉了一把。
景非桐下意识地回手便抓,舒令嘉偷袭成功,颇为得意,大笑着跳开,他的手腕在景非桐的指间一转滑出,景非桐便没有使力去攥。
舒令嘉一扬手,把簪子抛回给他:“你天天揉我的毛,我早就想这样了!哈,没挡住吧!”
景非桐接住簪子,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那你要不要也考虑投桃报李,也帮我挽一下头发?”
舒令嘉还当真看着景非桐认真研究了片刻:“你那个可能……有点难度。”
用发带将头发绑起来还好说,但景非桐的是簪子,舒令嘉一直不大明白,用一根棍是怎么把那么多头发拢在一起的,对这门艺术一窍不通。
他揪起景非桐的一缕头发观察了一下,未果,承诺道:“我下次研究研究。”
两人正说着话,便看见从不远处的半山腰上来了一个人,几个起落之间,便到了景非桐和舒令嘉的面前。
那人看清楚了景非桐和舒令嘉的模样,不禁半张了张嘴,还未等说话行礼,脚下便是一个踉跄,结结实实地在地上栽了一跤。
方才他一路找过来,远远看见仿佛在有个人扯主子的头发,这才不够,竟然还胡乱揉了几把,当时便觉得世界受到了颠覆。
他还在心里默念,告诉自己世界上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肯定是看错了,又不然就是陷入了魔障。
结果到了近前,发现居然是真的!
景非桐散着头发被人揪,脸上竟然还带着笑,这画面对他的手下冲击实在有些大,落地的时候没站稳,便一头栽倒了。
他自知失礼,狼狈地支起身子,说道:“见过主上,舒……舒公子。”
舒令嘉记得上回景非桐的下属给他行礼是还是躬身抱拳,没想到现在都改成磕头了,可见碧落宫的规矩确实很大,怪不得景非桐一开始的派头那么足。
他不便受人家这么大的礼,侧身颔首道:“道友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