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熠昊盯着她,面色不善:下次动作再这么慢,你就给我跑步到军营。
一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但想到他现在是整个中国维和部队的指挥官,也就是她的上级,沈从善只能憋着一肚子火,大声回答道:是,长官!
上车,由你开车。扔下简短的命令,韩熠昊率先坐上了副驾驶,其他人也纷纷坐上了车。
报告长官,路况我不太熟悉。她才刚来,连路都不认识,这家伙是不是存心整她。
没看到车上有导航仪吗?作为维和警察,驾车巡逻是最基本的工作,连这点事qíng都有难度,那你还来这里gān什么!韩熠昊毫不留qíng地斥责道。
沈从善咬了咬下唇,她其实是想说自己刚从飞机上下来,身体很疲惫,而且时差都还没调整过来,就要开这么长一段距离,要是中途发生什么意外,整个车上的人都会有危险。
然而他的态度,却让她咽回了嘴边的话。
倔qiáng的她迅速坐上了驾驶座,利落地扣上安全带,就起程出发了。
出了首都,沿途的景色让沈从善心qíng越发沉重。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国家的基本qíng况,但当真正置身于被pào火洗礼过的废墟时,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还是相当复杂的。
一路上,焦土黑烟、断壁残垣,大片大片的房屋农田被摧毁,动物尸体遍布,引来大群苍蝇盘旋。
不时有衣裳褴褛的难民们跪在路边乞讨,骨瘦如柴,凄呛呼叫。
离首都越远,这些qíng形越发糟糕。
沈从善忍不住在心里嗟叹,战争果然是最罪恶的屠刀,死者已逝,生者却仍受煎熬。
由于对路况不熟,没过多久,沈从善驾驶的车辆就被车队远远抛在了后面。
突然,一个瘦小的身影冲了过来。
沈从善一惊,立即刹车。
急刹带来的惯xing让她差点扑在了方向盘上,而车上的人也都紧急抓住了扶手。
怎么回事?后面有人问道。
抬头望去,沈从善看到原来是一个黑人少年,他冲到马路中间,对着她所乘坐的车辆就跪了下来,咚咚磕着响头。
没事,我下去看看。沈从善刚想打开车门,韩熠昊却制止住了她。
不能开车门。
你没看到马路上有人吗?我下去问问是怎么回事。沈从善不悦地瞪着抓住她手臂的大掌,开口说道。
不过是个难民,不用理会,继续开车,他自己会让开的。他淡淡说道。
听到这么冷酷无qíng的话,沈从善简直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眼睛,气愤地看着他,提高了音量: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难民就不是人吗?如果他不让开,你是不是要我撞死他?
这种事qíng在这里司空见惯,我说继续开就继续开。韩熠昊命令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放手!我要下去察看!沈从善的脾气也上来了,她坚持道。
然而手腕上的力道却陡然增大。
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你敢打开车门,就是违令!韩熠昊铁青着脸色说道。
随便你想怎么处置。沈从善冷冷看了他一眼,丝毫不惧怕他的威胁。
她想用另一只手打开车门,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摁住了。
我再告诉你一次,不准开车门!你要再不听从指挥,我会把你像那些物资一样绑起来,扔到后面去。韩熠昊眉峰拢起,薄刃般的唇yīn冷地吐出警告。
你到底还有没有人xing!你看不到有人跪在马路中间,看不到他在向你磕头吗?沈从善忍不住了朝他大吼大叫,使劲想甩开他的钳制。
然而她的力气却丝毫撼动不了他,韩熠昊被她的挣扎惹怒,他将她的双手反压在身后,也大声吼道:你怎么知道前面的人一定是难民?如果他是反政府武装的人,等你一打开车门,他们的人就会冲上来,将这辆车包围,到时候,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听到他的话,沈从善稍微冷静了一些,但当她的视线落在那个仍在不断磕头的少年身上时,心脏猛地被刺痛了,她反问道:如果他不是呢?
不管他是不是,你都不准打开车门冒这个险。他声如磐石,眸光生冷似铁。
那好。沈从善妥协了,我看他的样子,应该也只是想要点吃的,我们扔点食物下去,他应该就会走开。
不行。他断然拒绝。
为什么?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不敢相信连这个请求他都不答应。
你看到周围有多少难民了吗?你扔食物出去,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所有难民都会围上来,到时你怎么从层层难民中开车出去?他的理由合qíng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