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被磕破,泂泂鲜血从伤口流出,滴落在地上,化作和泥土一般的颜色。
到处都是震耳yù聋的jiāo火声,政府军寸寸bī近,阿斯法的人马像被捉进了口袋里,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惊慌失措,尸体、鲜血烫红了这片土地,连夕阳都将天际染成一片如血的赤红。
终于,从善看到纳姆琳达被抱上了一辆车,她急忙跑过去,一颗榴弹却在这时,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度,落到了车顶上。 轰!汽车爆炸了,烈焰冲上天际,周围的人都被炸翻在地,从善被气流冲到,背部撞上凸起的石块。
剧痛让她差点昏厥,然而她却qiáng忍着爬了起来,望着爆炸发生的地点,目赤yù裂,无法相信。
不可能!刚才她一定是看错了,纳姆琳达没有上这辆车,更没有被炸死!
纳姆琳达!从善失了理智,她朝熊熊烈焰冲去,似乎这样就能将孩子从火场里救出来。
突然她的手臂一紧,被人一把甩到了地上。
滚!阿斯法面色苍白,气息紊乱,他举枪指着从善,咆哮道,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要不是你们的出现,安古斯不会死,纳姆琳达也不会死!如今我连女儿也失去了,全都是拜你所赐!
从善目光空dòng地望着阿斯法,声音像从极远处传来般那么飘渺不真切,她指着前方,喃喃地说道:纳姆琳达没有死,她刚才没有上这辆车。
她忽然从地上跳起,抓住阿斯法的手臂,大声问道:她没有上那辆车,她没有死,对不对,告诉我!
阿斯法猛然将她再次推倒,语气里满是悲痛:是你的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害死了她!
不是!不是!从善捂住耳朵,疯狂地摇头,不去听他的叱骂。
被相信的人出卖的滋味如何?阿斯法仍然大声说道,你真是个可悲的女人,我不会杀你,你留着这条命看清现实吧!
说完,他带着人向前方冲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无数的人从她身边跑过,脚步匆匆,嘶吼喊叫充斥着天地间,也将她的心狠狠碾碎。
她失去了浑身力气,像尸体般躺在地上,火光将她的脸映红,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回放纳姆琳达被炸死、莱姆村的长长血河还有阿斯法的怒骂叱责。
为什么这一切都和她有关?为什么阿斯法要把所有的责任归咎于她。
她不信,她不信是韩熠昊安排的,她不信!
直到,有人急急跑到她身边,将她从满地血污里拉起来,担忧地在她耳畔呼唤:从善!
她睁开了眼,那熟悉的山峰般的眉,深湛的眸,挺直的鼻梁和锋刃般的唇,却让她的天忽然垮塌了。
韩熠昊,真的是韩熠昊!
韩熠昊也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对,焦急地开口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她却一把推开他,质问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
你在说什么?韩熠昊伸向她的手被狠狠推开,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是这种反应,一听到她被抓走的消息,他心急如焚地赶来,可她看他的眼神却如此陌生。
从善站起来,冷冷望着他,所有困惑、所有疑虑此时渐渐汇聚成了一条可怕的线索,本来她还心存侥幸,以为所有事都和他无关,但他现在出现这这里,除了印证阿斯法的话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
她缓缓环顾四周,这里已是一片死寂,除了残肢断臂便是焦土黑烟,她的视线重新落回韩熠昊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地问出:这件事是不是你和政府军串通?是不是你叫人将纳姆琳达带出军营,引阿斯法上钩?又是不是你在我身上安装了跟踪器?韩熠昊,告诉我实话!
韩熠昊望着她,看着她紧握的双拳,颤抖的身躯,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了,他点了点头,承认道:是,这件事是我和政府军策划的,目的是为了引出阿斯法。你知不知道那几次屠村事件都是阿斯法做的,如果不阻止他
够了!从善用尽力气大吼,后退两步,心寒地望着他,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你抓阿斯法,你帮政府军隐瞒罪行,都只是因为你和他们有jiāo易!
我是和他们有jiāo易。不想再骗她,韩熠昊索xing承认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们此次来萨莫斯维和,我还有一项任务。那就是暗中援助政府军,取得他们的信任,等这个国家局势稳定后,他们会jiāo给我国一半以上的矿产开采权。我是名军人,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
从善摇摇头,心如刀刺:所以你就一直骗我。
我不告诉你真相是怕你不能接受。韩熠昊向她走近,却在看到她眼底的厌恶时停住了脚步,政治讲的是利益,不是良心。就算我不做,其他国家也会这么做。
你总能讲出一大堆我无法反驳的理由。从善冷笑道,可是韩熠昊,安古斯不应该死,莱姆村的那么多人不应该死,纳姆琳达更不该死!凡是人,总有感qíng,可你现在嘴里说出的话却比石头还硬,比冰雪还冷。你知不知道,在你惊心布置的局里,嘉仪差点丧命,我也被你利用,充当你的导向仪。如今,你的目的达到了,何必还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我。韩熠昊张嘴想解释。
从善却截断了他的话:从此往后,我和你再无半点瓜葛!你就带着你的冰冷,你的步步为营,登上你权利的高峰吧!
语毕,转身,泪倏然落下,天边是一片残血,她的心却早已千疮百孔。
他的手伸在半空,愣住。
她的失望、她的决绝,像一把尖刀扎进了他的心,可从善,这都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啊,等时间长了,悲痛淡了,或许你能明白我的苦衷。
中国维和部队在萨莫斯完成了两个多月的维和任务后,鉴于突变的局势,决定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