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澜坐在车里,一直望着他。
于秦朗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紧紧黏在他身上。
可是姜言澜始终没有再喊他,只望着他越行越远。
于秦朗不由加快了脚步。
直到走进大厅,身后的车子再也瞧不见,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男人始终不肯和他说起陆清离,就连他下车,也没有挽留。
而姜言澜心里肯定也清楚,这一次告别,两人恐怕再没有机会回头。
但即使是这样,姜言澜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跟他解释。
既然如此,就算了吧。
于秦朗在心里自嘲地笑笑,决定不再想这件事。
今天晚上的宴会已经让他觉得劳累,他不想再增添烦恼。
而他和姜言澜的结局,其实他早已经猜到。
姜言澜定定地望着于秦朗离开。
车窗被放下,夏夜的风chuī进来,不知怎么,就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缓缓抬起双手,刚刚这双手一直抓着方向盘。
路灯照着手心,那上面的红痕触目惊心。
姜言澜缓缓闭上眼睛,过了很久,他才深吸了口气。
他拿出电话,叫家里的司机来接他。
司机很快到了,还带了几个保镖来,将他的车一并开走。
姜言澜什么也没说,坐上车后,只吩咐回老宅,便闭上眼睛。
黑暗中,他捏紧了拳头,心里闷痛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自己心绪不稳,所以才叫了司机过来。
刚刚于秦朗的背影又在脑里一次一次地来回播映,他已经无力去思考什么。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却没想到姜母还在大厅等他。
姜言澜顿了顿,走上去,喊了声母亲。
他今天才从旧金山回来,下了飞机便赶去庆功宴,只来得及通知家里一声。
姜母看了看他,有些踌躇:言澜,过来坐。
她目光带些查探意味。
姜言澜也不回避,坐下后,轻声道:母亲,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姜母目光落在他脸上,细细打量。
姜言澜笑了下。
他知道姜母在看什么,也知道姜母想问什么,但他一时没有谈话的兴致。
不过显然他逃不开。
片刻后,姜母开口道:小沫给我们电话,说你已经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观察姜言澜神色。
姜言澜笑道:嗯,已经记起阿离。
话音刚落,姜母表qíng瞬间变了变。
她是个修养很好的女人,仪态优雅雍容,这时候却不免有些失控。
灰白的灯光下,她脸色也有些苍白,望着姜言澜,颤声道:你全部记起了?
姜言澜沉默地点点头。
姜母怔愣好半晌,才恢复常态,叹气道:抱歉,言澜我和你父亲一直没告诉你真相。
这十年漫长岁月,姜言澜xing格全变,前途尽毁,但姜父姜母却始终保守着秘密。
站在姜父姜母的角度,他们做父母的,总有自己的考量。
他们只愿意选择伤害最小的方式。
在他们心里,或许失忆对姜言澜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只是他们忘了,真相总有被揭露的一天。
造成现在这种局面,也许谁都没有错,但到底拖累了无辜的人。
姜言澜嗓子发哑,笔直地坐在那里,整个人好像游离在外。
母子两静默地相持着,谁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母突然道:你见过秦朗了?
姜言澜回过神,静了静,低低嗯了一声。
至此,他再不用多说,姜母已经知道他的选择。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放缓声音,道:言澜,我们不告诉你阿离的事,就是怕你有朝一日记起,反而害了其他人
姜言澜面容并没有多的变化,看不出他是什么想法。
但他突然想起十多年前的往事,心里大抵是混乱的。
不过有些话,姜母却不能不说。
她看了姜言澜片刻,沉声道:言澜,秦朗他他毕竟不知道这些,说起来是我们对不起他
他们谁都知道于秦朗最无辜的,可是即便这样,伤害也已经无法挽回。
姜言澜盯着茶几上的杯子,没说话。
他这个样子,只让人更担心。
姜母忍不住道:你你再好好想想
谁知道姜言澜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姜母沉默起来,过了一会,轻声道:孩子,当年那种qíng况,换做是我,也会那样
母亲。姜言澜打断她,抿了抿唇角,道,您没必要安慰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姜母低叹一声:可是秦朗这边,始终是姜家不对是我和你父亲害了他
姜言澜垂下眼,低低道: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