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可是他努力回想,却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梦里挣扎碾转,猛然就记起来,是他的书
他启程离开苏黎世时,什么东西都没带,只带了那本旧书籍。
车祸时,课本就在他手中
刚刚他忘了问方沫,那本书是否被带回来。
于秦朗在梦里想到这些事,不由焦急,只想快点醒过来。
病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瞧见他被梦魇缠住,面上眼里都透着心疼神色。
男人低下头去,听到于秦朗在低低喊着什么。
那样惶急,那样心碎。
只是书是什么意思?
方沫在外面守着,显然也听到动静,忙推开门。
但里面的人只是朝他摇摇头。
方沫怔了怔:言澜哥
姜言澜压低声音,道:没事。
方沫犹豫了下,到底还是退了出去。
姜言澜回头望向chuáng上,眼眸深得仿佛望不到尽头。
他沉默着,目光一遍一遍,在于秦朗脸上轻轻抚过。
蓦地他想到什么,视线移到于秦朗枕边。
于秦朗枕头旁边赫然放着一本旧huáng的书籍。
他定定瞧了一会,只觉得很眼熟。
等他拿起来,翻开封页,赫然就怔住。
第一页右下角,竟然写着他的名字。
那墨迹已经陈旧,还有些脱色,看得出经常被摩挲。
姜言澜想起来,这是他很久以前借给那个少年的。
他还记得,那时老师让少年回家拿书,少年平静地答应了,但下课后却拖了很久才往外走。
当时他便想,也许少年并不在意老师的话。
而他终于找准时机,在门口与少年相遇。
然后他把自己的书借给少年,在少年的道谢声中,他满心喜悦地回到教室。
一瞬间,多少年月,多少往事,在他脑里浮光掠影般地闪现。
姜言澜指头捏着书本,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书页撕毁。
原来这个人也同样珍藏着,同样放在心间。
一个月前于秦朗在发布会上的话徒然在他耳边响起。
于秦朗说,十年前,他为了一个人踏足这个圈子
他为了谁才进娱乐圈?
那个人是谁?
明明答案这样明显
姜言澜忍不住咀嚼那段话,只觉得这无声的痛楚,一次又一次,撞击在他心底。
他狠狠握紧拳头,才勉qiáng压制住内心的qíng绪。
阿朗他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在激烈地喊着,可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张了张嘴,只尝到一阵苦涩。
好半晌,他才鼓起勇气,重新看向于秦朗。
于秦朗面容苍白,就好像在经历苦难。
姜言澜眼神不由变得凶狠。
可是下一瞬,他眼里又满满都是哀戚。
于秦朗还被梦魇缠着,额头上都冒出汗来。
姜言澜慢慢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地道:书在这里
他把书籍放到于秦朗手中,再拽紧对方手指
于秦朗果然安静下来,甚至连眉眼都渐渐舒展开来。
这个样子的于秦朗,是姜言澜从来没见过的。
他不禁微微闭了闭眼睛,心里像有什么要爆炸开。
最终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凑上前去。
可是当他靠近于秦朗唇角边时,又停了动作。
他竟然有些不敢吻下去,仿佛近乡qíng怯。
阿朗他终于嘶哑着喊出口,贴着于秦朗唇瓣,虔诚而小心翼翼地啄吻着。
睡梦中的于秦朗似乎感受到他的气息,唇角竟然浮起淡淡的笑意。
姜言澜愣了愣,心里当真已经辩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只能顺着本能,一下一下,点啄着于秦朗灰白却柔软的唇。
于秦朗越发平静下来。
他手指温柔地抚着于秦朗唇角那抹微笑,只恨不得让那抹笑永远停留。
听到于秦朗受伤的消息,他正在签署一份文件。
方沫闯进来,惊慌又凌乱地讲给他听。
他从那断断续续的话里,猜出其中的意思,顿时折断了手中的笔。
当他赶到埃及时,于秦朗已经躺在手术台上。
那几个小时内,他心里的焦灼和不安,几乎要将他吞噬。
于秦朗是额头受伤,医生说,再稍微往下一点,便会伤到眼睛。
幸好
姜言澜嘴唇又移到于秦朗眼睛上,轻轻地亲吻。
在他的安抚中,于秦朗呼吸渐趋平稳,真正安睡起来。
姜言澜握着他的手,贴着他唇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定于秦朗现在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