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泊眸色暗了几分,紧握了握手中的伞柄,替她遮在了发顶,声音喑哑:“江上雾大,还是回吧。”
“我一直没想通,岑大到底在哪里?”
元泊举伞的手顿了顿,他眼中遗世的佳人霎那消失了踪影,这才是真正的束穿云,若不是身体不好,习不得武,她怕是要在刀枪剑雨里闯一番才好。
他叹气摇头,“你呀,就是心软…”
见不得妇人落泪,见不得孩子可怜巴巴的唤一声姐姐。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自觉的宠溺。
岑大一日未寻到,这件案子就不算完结,所以他们今日又去了岑家,期待着能发现蛛丝马迹。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束穿云眸光沉沉,漫无目的漂浮,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水鸟落在江面上,惊起了几声浪花。
“哪里不对?”
随着浪花击打江面的声音,元泊问道。
他高出束穿云一头,两人此刻并排站在伞下,低头就能嗅到束穿云发间清浅的香味,他的话里便多了几分心不在焉。
束穿云凝视着不远处用翅膀拍打着江面的鸟儿,道:“你且说说,岑大为何脱去自己的衣裳并把它扔进江中?他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不能以己心度他人。”
见识太多尔虞我诈,元泊从不轻易揣摩人心。
有人当你面千般你好我好,背后就能捅你万刀犹不解恨。
利之一字,能让活人变伥鬼。
然束穿云却摇头,“我不是以己度人,而是在寻找他做事的动机。碧月村村民皆道,岑大老实忠厚又爱妻惜子,而胡老三却是个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我还打听到,前些日子有人为胡老三说媒,想来他是急需银钱的。我推测他们争吵的缘由是胡老三想卖掉私盐,而岑大不肯,所以才动手伤了胡老三。”
就江边发生的岑胡二人争吵一事,冯全与胡顺子说辞一致,至于岑胡二人争吵的内容两人却都表示未听清。
“然后呢?”
“岑大见伤了人,第一反应是逃跑,这也正应了他胆小之说,可随后他又回来了,我认为他并不是想抛尸灭口,而是要回来救人。胡老三额间的伤口并不深,当时也不过流些血,岑大回来发现胡老三没事,以他的性子,他是不会把人扔进江里活活溺毙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岑大把胡老三扔进了江中,可当时他并不知道有人跟踪他,所以完全不必担心有人发现他的所作所为,那他为何不回家呢?”
元泊心思一动,“你怀疑冯胡两人说了假话?”
束穿云轻叹了口气道:“岑大不回家,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是失踪,他或是遭了不测。”
想到岑家娘子殷切期盼的眼神,岑家小儿稚嫩朝气的可爱笑脸,束穿云又叹了一声,但愿不是她猜测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