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秉文眉梢轻挑,无奈只得照做。将洗发露挤了一些在手心,停了两秒,他才往江澄子的头发上涂去。
江澄子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举上来,揉搓了两下,没有怎么起泡。
“你帮我。”她又说。
宋秉文没办法,只得笨拙地张开手,将她的头发沾上洗发露,然后也缓慢地照着她的样子开始揉搓。
他有些尴尬,指头都僵硬着,像是按照程序设定只会打转的机器一样活动。指腹的触感有些微妙,他尽量轻一些,不碰到她的头皮。
但还是怪怪的,怎样都怪怪的。
江澄子倒是很坦荡,她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
主要是因为这并不是宋秉文第一次为她洗头。
小时候,她跑去他家玩耍,经常喜欢去他家附近的湖边刨土。有时候头发上弄了灰,就会在宋家顺带洗个头。
但她洗头是一件很费劲的事,刁钻又娇气,水太烫了要哭,水太冷了要哭,泡沫弄到眼睛里要哭,揉搓的手劲太重了要哭。
整个宋家别墅都能听到她的鬼哭狼嚎,声音传出来,庭院里的花匠们都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眼——啊,那位江家大小姐又在洗头了。
佣人们对大哭大闹的江澄子束手无策,最后都是由宋秉文亲自来搞定。他不吃江澄子娇滴滴的那一套,一向冷面无情,手腕强硬,反而能让她老老实实地洗个头。
虽然长大后他倒是好久都没有为她洗过头了,但这次她手受伤了,她觉得让他帮忙也没什么。
这叫重拾旧业。
倒是宋秉文,虽然小时候给她洗过好多次,但现在似乎不一样。
白色的泡沫凝聚在她的头顶上,指缝间是她柔顺的头发滑溜溜的感觉,还有间或触碰到头皮绵软的触感,以及视线里她白嫩细滑的后颈和微红的小巧耳垂。
他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雾气氤氲起来,忽然有些失神......
“哎呀,泡沫进我眼睛里去了。”江澄子忽然叫起来。
宋秉文回过神,忙将她耳边的头发往前撩,又递了干毛巾给她:“别睁眼。”
他按压住心里的异动,动作更细致了些,不再让泡沫溅到她的眼周,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按照这位大小姐的要求为她提供贴心全面地洗头服务上。
江澄子倒是心安理得,毕竟她是在他的房里受的伤,手上这么长的一道伤口,她要是不抓紧时间使唤他,可就要愈合了。
她已经全然忘记了小时候宋秉文为她洗头时的一脸冷漠和强硬作风,连现在变得耐心而温柔的反差都没有察觉。
随后,宋秉文重新打开了水龙头,确认水温上升到刚才调试好的温度后,将花洒移动到江澄子的后颈处。水流顺势而下,将她头上的泡沫冲了下去,在地上溅起水花,打着旋儿流进了下水道口。
宋秉文一手举着花洒,一手帮着她梳理头发。
白色泡沫一扫而光后,剩下乌黑的头发带着些粼粼的闪光。垂下的发丝像墨色的绸缎一般,水幕笼罩下,看起来华丽又柔亮。同时,也将她的后颈映衬得愈发莹白,耳垂的绯红也加深了一度。
他眨了几下眼,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