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盛间曾笃定陆妄尘对他有超过朋友的想法,他仔细回忆了一番,陆妄尘本来就是有点轻佻的性格,嘴上是喜欢占点便宜,但要说真喜欢他,好像不至于。
可盛间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虽然陆妄尘总喜欢与之作对,但盛间总不会因此就空口污蔑。
若是冒然去问陆妄尘显得有些唐突,不问清楚他又不好去接受对方的好意,得找个机会试探下。
普天之下,唯情债难还。
他和盛间不就是因为那点子上不得台面的情情爱爱纠缠至今吗。
他晃了晃脑袋,现在一想到盛间就觉得头疼。
哪怕盛间放低了姿态想要留下,他还是拒绝了。
只不过一如既往的没用,盛间没有半点走的意思,说句死皮赖脸都不为过。
天知道他有多怀念从前那个清冷出尘不可一世的元衡剑尊。
不过是人都得要三分颜面,他拒绝的次数多了,就不信盛间还能坚持多久。
就这么一边想一边走,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叶知离无惊无险抵达了陶子真的住处。
作为仙盟盟主的亲传弟子,陶子真的院落竟和他的差不多大,看来夏星垂给他的待遇着实不错。
他没有耽搁,直接去了陶子真的书房。
陶子真是八天前去清理问川寨妖魔,五天前出的事,直到昨天遗体才被运回下葬,所以屋里的东西还没怎么动。
书房里的摆设规规矩矩,空气中还带着点久浸未散的药香。
如果陶子真要故意留给他点什么东西,肯定不会放在太过明显之处,但也不至于让他发现不了。
他从书房找到药舍,又跑进了陶子真的卧室,终于在雕花木床的底下摸到了一个隐蔽暗格。
果然。
陶子真早有准备。
他在旁边取了根棍子将那暗格打开,几息之后,见没有什么机关暗器,这才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暗格里面放了几封书信和一幅画轴。
书信这东西一看就知道得读上很久,他如今是自己一个人偷偷溜进陶子真的住处找东西,还没心大到在犯罪现场直接去细细研读。
不过画轴一眼就能瞄个大概,本着好奇,他拆开了画轴上缠着的红色丝绸。
这是一幅人像画。
而画上,正是他从前的模样。
今晚分外明亮的月光透过大开的窗户照进屋内,画轴明显经过了精细装裱,触感既凉又滑,叶知离面无表情地与画中人对视,明明有着八分相像的面容,却在此刻变得分外迥异。
盛间那里也有一幅他的画像,画他笑眼盈盈,剑挑桃花,温情而缱绻。
画能呈心,你心中是何感情,画出来便是什么。
可盛间怎样画他,他都能理解。
陶子真的这幅画上,天光正好,他半身站在河中,手掬清水似是要泼向画外,畅快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