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落时,两人恰从楼里出来。
正午的阳光从树叶间漏下来,恍得林青鸦一停。
“角儿?”
走出去的白思思一停,茫然回头。
林青鸦重抬了步子,温和地应:“嗯,知道了。”
白思思没察觉异常,一边蹦跶一边继续说:“我觉得剧团这下可惨了,移交成汤集团总公司,肯定是那个唐疯子亲自负责!那可是个一家老小跪门口都不抬眼的狠人哎,团里怎么可能说得动他……”
“哪家餐厅?”
“啊?”
白思思被转走注意,茫然扭头。
她家角儿就停在车旁,说话时侧着身望过来。一袭手绢扎起的长发瀑得缎子似的,眼神袅袅,似笑未笑,清而不寒。
“今晚的晚餐,冉家订下的餐厅是哪一家?”
白思思猝不及防被牵走了魂儿,下意识答了:“拉斯什么菲尔的,可长一串外文名,我没记全。”
“嗯。”
“哎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上车吗?”
“哦,哦好。”
“Lancegonfair?”
黑底烫金的请柬被合上。
从一堆代办文件中间飞出来,它顺着大得能躺人的办公桌滑了一段,才落到地上。
始作俑者没抬眼,声音懒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待办里放,不如以后行政助理部的外卖,也让我给他们点。”
程仞捡起请柬,扶了扶眼镜,淡定接道:“这家的外卖,助理部的人恐怕点不起——北城第一的法式西餐厅,是虞瑶小姐专程送来的邀请函。”
“虞瑶?”
文件上钢笔尖停下。
不等程仞接话,办公桌后的黑发卷毛疯子拽松了衬衫领带,懒洋洋地耷下眼:“不认识,扔了。”
“年前您听过她的黄梅戏。”
“吱——”
钢笔尖劈了个叉,墨汁晕开浓重的一滴。
那张美人脸上的懒散淡掉了,像洗褪色的画布,又在下一秒就在眉宇间积郁起山雨欲来的阴沉感。
唐亦慢慢掀了眼。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程仞犹豫了。他难得像此刻,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但话已至此,拨回去也不可能。
程仞低了低头:“是她。”
“……”
唐亦扔下钢笔,靠进真皮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