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牡丹看着殷红色的舞台,迷离的纱幔,面色煞白起来,额间开始淌着冷汗。云蕊见状,怕白牡丹坏事,赶忙拉住白牡丹的手,说:“若是害怕,待会儿不要去看任何人,只看我就可以了。”
“只看你?”
“对,只看我。”云蕊说。
白牡丹凝重地点点头,说:“好,我只看你。”
这倒数第二名表演者下了台,鸨母上台,介绍起今日的压轴节目:
“感谢诸位官人郎君莅临,今日演出还有最后一场。这场演完,官人郎君们就可以随心意采办姑娘了。这最后一场,是一首新曲,说来不怕各位见笑,这曲是楼里姑娘作得,词也是由楼里姑娘填的。诸位都是雅士高客,若是不嫌弃,就听听,指点指点我们的姑娘吧!”
诸人听得鸨母这样说,大多晓得是鸨母自谦,也晓得,能让鸨母留到后头压轴登场的,绝非凡俗之辈。也都打起精神,看向台上。
云蕊抱琴,白牡丹拿着纨扇,盈盈向四下里福身行礼,随后各自就座。
云蕊指尖在琴上一扫,在指尖弹拨出一道淙淙流水般清丽悦耳的琴声,那流水声细细的,轻轻的,就像一段连绵不绝的忧愁,顺着河岸的落差,朝着东边缓缓流去,将大地染成一片忧愁的颜色。
诸人都为这琴声前奏吸引了,这时,只听一道优美、婉转、动人、又凄清的歌声响起。
“东风夜放花千树……”
白牡丹依云蕊所言,只看着云蕊,她将一番愁绪,一番不平,全数融入眼中,化作深情,又将这深情倾注到云蕊身上。
“更吹落,星如雨……”
云蕊抬头,看了白牡丹一眼。她原是想有些眼神交流的,谁料回看白牡丹时,被这一番深情俘获了。
这是怎样的眼神?
这眼神凄清,凄清又哀怨,哀怨又绝望,绝望又挣扎。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云蕊察觉到,自己的琴声已经变了,云蕊被白牡丹歌声和眼神中的凄清与绝望感染,心绪也渐渐如狂,指尖也弹出了凄清绝望的音色。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白牡丹还是看着云蕊,可云蕊已经不敢与她对视。她深受白牡丹感染,已弹出更动人的琴声,可她十分清楚,要完成一场表演,除了动情,更要克制。
不知不觉,云蕊眼眶也湿润了,但她依旧绷着理智的弦。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一曲,终于完了。
白牡丹停了歌声,云蕊也停了琴声。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泫然欲泣。
全场,静默。
没有掌声,也没有喝彩。
直至云蕊和白牡丹无声地向四下里谢场,诸人才从一场歌声中回过神来。
接着,掌声如雷。
“好!好!太好了!”
喝彩声,不绝。
“好一个歌,好一个琴,好一个灯火阑珊处!”
【齐王好感度+20】
云蕊向四处扫视一圈,锦衣绫罗的贵人太多太多,云蕊认不出哪个是齐王。可既然,齐王好感度一下添加了20,说明齐王对自己还算印象深刻,他必然会来找自己的,这云蕊不用忧心。
云蕊和白牡丹退到后头,一干原先冷落白牡丹的姑娘们都围了上来,唧唧喳喳地讨好白牡丹和云蕊。白牡丹打发了她们,拉着云蕊的手,走到旖红阁后院去了。
到了后院莲塘,白牡丹已泪满盈眶,她愀然看着云蕊,说:“你说,那个鸨母,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把我们卖出去了?”
“是。”云蕊点头。
白牡丹惆怅说:“不知何人,会出钱买了我?我也不求他才华英俊,只求他,能将我赎出这烟花之地。”
说着,白牡丹落下泪来。
云蕊还沉浸在方才白牡丹的歌声中无法自拔,一下被白牡丹的惆怅撩拨得动了情。云蕊想,何不自己想办法赎了白牡丹,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园子里?
云蕊说:“牡丹,求人不如求己,若没有那个出钱赎你的人,你当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我也……不知……”
云蕊说:“咱们入了旖红阁,一段时日内,都只能卖笑为生了。反正要卖笑,不如把赚来的银钱节省下来,以求将来为自己赎身,落个晚年干净。”
“晚年干净?”白牡丹说道,“你说得是,万一没人为咱们赎身,咱们不能把一生都蹉跎在这青楼红馆中,到最后,也只能靠自己。”
【白牡丹好感度+20】
这真是个好女孩。这要换做其他女子,估计要对云蕊这番“自力更生”的言论嗤之以鼻了。云蕊想,等从旖红阁出去,不管前途如何,总之,她得照顾好白牡丹。一个面对困境犹能选择坚强的女子,不该落个凄凉结局。
月色惨惨,旖红阁里人声鼎沸,这处莲塘格外清冷寂静。
便在此时,传来一道极轻微的脚步声。云蕊平素是习武的,所以能听得出人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这么静的莲塘中,都只闻这轻微脚步声,呼吸声一点不闻,可见,是个武林高手。
云蕊转过头去,一名红衣的公子朝她们两走来,这正是先前云蕊去送信时见到的风公子。
云蕊颔首盈身:“风公子。”
白牡丹则擦了擦泪水,也盈身见过。
风公子点点头,拿出了一张红牌,红牌上写着“弄月”二字:“弄月姑娘,今晚,你是我的了。”
白牡丹一下握住了云蕊的手,她看向云蕊,眼神祈求云蕊不要去。风公子见状笑了笑,又拿出一枚红牌,上头写着“白牡丹”三字:“白牡丹姑娘,齐王殿下有请。”
白牡丹闻言愕然,云蕊更是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