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二!有生意!”小双儿叉着个腰,站在档口窗前喊道,打断了崔氏的后话。
崔二正愁找不着机会溜——他越想越觉得姑母的话不对劲,啥良苦用心呀?是白家爷爷把他丢到“时鲜”的!跟姑母有半个铜子关系吗!啥贱籍丫头?他看着小双儿同那些个大官儿!大夫人谈笑风生,压根瞧不出来是奴籍!
且那些个看起来就高贵的人,偏还搭理小双儿!
在“时鲜”可不是以谁家世清白来论的!
灶屋那个北疆崽儿!还是异族呢!还是哑巴呢!
掌柜的就喜欢他!
不那么硬的菜,还点名让拉提做!
还有那个骑骡子的账房老太太,早上食肆没事儿,那老太太就爱骑着骡子逛胡同,一到晚上对账册,那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打雷了!
都是些拿得出手的人物。
偏他一人是棵豆芽菜...
崔二想起姑母说的那些话,有点脸红,就他?还企图眼热这食肆呢?他算老几呀...
小双儿见崔二闷着头不知道在想啥,一巴掌拍到崔二后脑勺,“想啥呢!做牛乳茶!否则今儿个的等次不给你‘好’了!”
崔氏从食肆厅堂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小双儿拍崔二后脑勺的场景,一下子气得火气冲到脑顶门,手直打颤,真是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一个当奴才的,也敢对她的侄儿动手!就是他们掌柜的见着她,不也恭恭敬敬地唤声“嫂子”吗!
啊呸!
崔氏紧一紧袖口,快步埋头朝铁狮子胡同走去。
临到傍晚,白爷爷拖着不太便利的腿,身后跟着白四喜下了值,一进门就听崔氏在东院哭,仔细听,“...大郎呀,您知道您河北的侄儿如今在干甚吗!在档口当店小二啊!还被一个丫头扇耳光啊!大郎呀,也就是您精神头不济,若您生龙活虎的,谁会这么欺负咱那苦命的侄儿呀!”
白四喜叹了口气,抬腿便往东院去,却被白爷爷一手拉住。
“由她哭!”白爷爷大声,“在鼎盛居当差嫌工钱低、事情多,我腆着个老脸把那小子放到含钏那儿去,含钏便是看在白家的面子上也不能为难他!不当店小二当什么!?当掌勺的!?怎么不一开始就求我送到宫里膳房去啊!她崔家的去服侍圣人吧!”
崔氏的声音渐渐小了去。
白四喜长长舒了口气。
如今,他爷爷倒是发现了,对待他娘不能心软,得有秋风扫落叶般的快准狠,才能将他娘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念头扼杀在摇篮中。得该骂就骂,该说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