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豆泥碾成糊糊,便可垒在竹席上,每日翻动一次,任其渐渐酝出深黄色的酱瑛,看上去有些恶心? 闻起来也蛮冲人? 将酱瑛放入粗瓷缸内,加粗盐、生姜、茱萸等物? 并翻拌均匀? 待粗盐融化在酱里,再在缸中放入制酱胚? 盖上盖,用石灰泥或黄泥浆封住缸口? 再把缸放在后院晒六十天? 待秋天将至,便可撬开盖子,或是拌菜或是炒制或是下饭,都是极好的配料。
做许多菜? 特别是川菜? 都需要这豆麦酱。
用来炒臊子豆腐、过水鱼、红焖羊肉等等重口的菜,都是绝好的。
含钏其实做川菜的时候少,是想到白爷爷做川菜时候多,淑妃算来算去应当是六月底产子,坐月子时不可吃重口重油的吃食? 可出了月子,偶尔开开胃也挺好。
如此想来? 含钏和崔二一人抱着一小缸豆麦酱,坐着驴车去了铁狮子胡同。
开门的是崔氏? 见是含钏,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又见含钏身后便是自家子侄? 便笑起来? “来便来,还带东西作甚?”
含钏笑起来,“不是啥贵货,只是茱萸豆麦酱,有了这,素日炒个菜也便宜。”含钏把缸子放到院子里,又去东厢看了白大郎,含钏有些诧异,白大郎这些时日气色倒是好了不老少,素日都是躺在床上的,今儿个倒是能坐起来靠在床榻边上自己喝粥了。
“您大好了!”含钏笑着同白大郎打招呼。
白大郎一笑,瘦削的两颊带动高高的颧骨,看上去虽也没精神,但总算有了些许活人气,这一笑反倒叫他一股气冲到喉咙口,吭哧咳嗽,连带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动。
崔氏见状,“哎哟”一声,伸手将窗户关上,皱着眉头念叨,“...让您别见人别见人,一听含钏回来了,倒是乐意见了。您也不想想自个儿身子骨,合适见人吗?一见风就咳咳咳,好容易长了点肉,也要被咳没了!”
含钏听崔氏这样说,便埋头退了出去。
崔氏一直絮絮叨叨的,“...你兄长这几日倒还好,也能吃得进去也能睡,大夫说是个好事情。”
含钏点点头。
白大郎身子骨能好,那是最好的,白爷爷也能稍稍松口气,四喜也能没这么重的担子。
走过院子,含钏见院子里是多了点东西——正中间架了个木棚子,上面引了几株葡萄苗儿,苗儿还小,嫩绿嫩绿的缠在木架子上,脚跟脚地往上爬。
崔氏忙道,“你师傅说等告老后,要在院子里辟一畦菜地专种蔬果,这不!我就请人来搭了个葡萄架子,你别说,搭了点东西在院子里看上去确实要漂亮些。”
含钏再点点头。
含钏不主动说话,崔二也不开腔。
只有崔氏的声音。
“说起来也是托了你的福,四喜的亲事定下来了。崇文坊做澄心堂纸生意的商户,去‘时鲜’吃了一顿饭后,听说你师从公爹,又听说四喜在宫里当差,便请人过来探了探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