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坐着的几桌夫人,有些与含钏相熟,有些很喜欢“时甜”的茶饮小食,便蹙着眉头站起身来瞧,嘴里劝道,“...这是什么仇什么怨恨...冲进门来,甚话不说,怎么就打人了?”
含钏眯着眼,狠狠甩了甩头,眼前的事物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是张氏。
嗯,准确来说,是凶神恶煞、斜眼歪眉的张氏。
“什么仇什么怨!”张氏身边的小娘子双手抱胸,哼笑一声,“乌鸦嘴毁人婚姻,算不算仇怨!咱们家霁娘议亲议得好好的,昨儿个就是来同你吵了一架,今儿个...”那小娘子余光扫了眼张氏的脸色,把后话吞了下去,“今儿个便有些不如意!指不定是你这贼贱人在背后搞了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儿呢!”
另一个竖着双髻,唇色抹得很红,两瓣嘴唇有些像两节新制腊肠的小娘子,在一旁帮腔,“曾经听闻这些个市井丫头,最爱做的就是踩小人!背后诅咒!否则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昨儿个还好好的,今儿个就不好了,便是话本子也没这样快的!必定是这丫头背后动了手脚!阿霁姐姐,咱带了这么些人,咱们得好好搜搜!”
后头跟着的婆子丫头撂起袖子,跃跃欲试。
含钏听懂了。
昨儿个钦天监那场大火,起了效了。
这门婚事黄了。
张氏不知前因后果,还能准确无误地,靠敏锐的嗅觉来打她这始作俑者一巴掌...
也不知是前世的缘,还是今生的孽...
含钏又想笑又无奈,脸上火辣辣地疼,嘴角也疼,动一动便有种撕裂的痛感。
含钏将挡在她身前的小双儿推开,从柜台后走了出来,眉目清明地直视张氏。
什么恐惧,什么畏惧,什么不安,在这一刻尽数烟消云散。
再来一世,你还打我!?
要是这还能忍,我这人指定是有点问题!
“你敢。”
含钏风轻云淡两个字,“我是良家子,做的是正经生意,按时按期上赋税、交赁子,用的食材是尽心挑选的,选的菜式是认真琢磨的,每一道菜每一碗饭,甚至每一盅茶,都是我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制下的。在这栋宅子里,论你是簪缨世家,还是顶级名流,只有一句话行得通!”
含钏背挺得直直的。
她不亏欠张氏!
反倒是张氏亏欠她一条命!
“有道理,您就是大爷,没道理,您声音再大也只是犬吠!”含钏扬声道,目光很坚定,“您若想搜我这宅子,可以,请您按规矩去京兆府尹报案,由官衙出面搜查,我必鼎力配合。您若拿不出,却血口喷人,恕我永不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