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配合地抬手抬脚,听小双儿在耳边絮絮叨叨地碎碎念,便嘟囔了嘴。
“祖母就是宽于律己,严于待人,甭说别的,我都知道老太太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得喝一小盅陈皮暖酒...”
小双儿把含钏下颌抬起来,擦了擦脖子,眼风一扫,见薛老夫人的身影就在不远处,表情没控制好,显得有些狰狞,“您可别说了!”
含钏一甩袖,“什么别说了!老太太不让我喝酒,自个儿...嗝儿——自个儿也得做到呀!等我到老太太这个年纪,我若要求孙儿不喝酒,我自个儿也不喝...”
小双儿快哭了,恨不得捂住含钏的嘴。
上回自家姑娘和左家姑娘喝泸州金坛酒,喝得二麻二麻回家,她都不敢看薛老夫人的脸色——
她可是听说了,薛老夫人年轻时候可是个狠角色,说让人沉塘就沉塘了,说拎人喂鱼就去投江了...
小姑娘还语无伦次地撒欢儿。
“哪有要求孙儿做的事儿,自己不做的...哥哥也喝酒呀,祖母怎么不去管他...”
小双儿捂住眼睛,有点不敢看。
薛老夫人走近,绕着边走边看,嗅到了一丝隐隐约约的酒气,“啧”了一声,“记吃不记打,上回被左三娘那虎姑娘灌得又哭又吐,还说再也不喝酒,今儿个又喝!我倒是数着呢!一是和张三郎、齐欢两口子吃饭,必定喝醉,二是和左三娘吃饭,更是喝得东西都找不到...往后嫁了人咋办?喝酒就喝酒,又喝不了多少,还爱喝,真是丢曹家的脸面...”
小双儿:...
合着不准自家掌柜的喝酒,是因为掌柜的酒量不好,酒品更差?
薛老夫人递了封还没拆的信过来,碎碎念着,“得了得了,和朋友轻快轻快也挺好的。一身酒气汗气,赶紧扶你家姑娘回房去歇着,明儿个等她醒转,告诉她左家来信了,叫她记得看。”
小双儿连声应下。
......
第二日清晨,含钏醒来头有点疼,水芳倒了盏温水,含钏捧着水盅小口小口喝下,看桌上放了只树梗朝上的小绿叶子,便望向小双儿。
小双儿幽怨地看着自家掌柜的,“...您昨儿个非得要把这片叶子带回来,还让我洗干净后给您做个摆件儿...您非说这是一尊价值千金的玉蝉...”
含钏挠了挠头。
倒是像喝了酒的自己干得出来的事儿。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含钏在心里立下坚定的誓言。
眼风一移,看到小绿叶子旁边还放了一封信,赶忙趿拉了鞋,一把撕开信封口,一目十行看完,愣愣地把信夹在手里,有些木地抬头看放满赤金红木摆件的花阁。
左三娘来的信。
虽然这手字,狗爬得比她还差。
可信里的内容却很扎实。
她前几天写信给左三娘,希望能帮忙查一查十年前户部收到曹家上缴的那笔八十万两白银后的去向——她祖父是在户部深耕多年的老尚书,人脉关系都盘踞在户部,与副手老卢尚书和几位侍郎关系私交甚密,是位把持住大魏钱袋子的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