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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香 董无渊 1058 字 7个月前

就冲这一点就挺难得的。

    郑姑姑想了想,有了些信心,摸摸含钏的脑袋,“你运道好,出宫后找到了良善爱你的家人,要惜福。你祖母四下搜罗,又是恳请又是相邀,这才凑了这么多位有真东西的姑姑来,不要辜负她。”

    含钏有点想趴桌子。

    可想想小老太太喜气洋洋那张脸,叹了口气,温驯柔和地点点头。

    隔了片刻,含钏抬起头笑着问郑姑姑,“...要不儿将阿蝉也叫来?她如今管着一处不大不小的食肆,许是也想见见您呢!”

    郑姑姑笑容僵硬了。

    ......

    说实在话,含钏不惧怕学习,更不怕吃苦。

    在宫里,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眼泪没掉过?

    就算如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穿绫罗绸缎,呼奴喝仆的,含钏也从没忘记过以前的苦日子——那是她生命的根儿,苦难不能忘。

    可她还是想向天再嚎五百年。

    学女工针黹都还行,至少先头入过门,寻常的鞋袜、亵衣亵裤是能做的。

    骑射马术,含钏也不怵,她胆子大,力气也大,比那些个娇弱扶柳的小姐要好太多,学了两天就能骑在马上独自遛弯儿了。

    礼仪、点茶、插花、衣饰...含钏也不含糊。

    毕竟做了十几年的侧妃,又在宫里浸润数年,基本的妍丑、见识,她都是有的。

    只有一门课。

    郑姑姑亲自教授的诗词经义。

    含钏识字,也会写字。

    字儿虽写得不好,却也是横平竖直,整整齐齐的。

    可郑姑姑看到她那手字时,表情和见到耗子在给猫拜年是一样一样的。

    “您自个儿去瞅瞅,哪家哪户的当家主母写这么一手烂字!像狗在爬!不不不!像瘸了的狗在爬!”素来端庄文雅的郑姑姑花容失色,丢了一切的课程安排,只给含钏从最初的字开始练起。

    含钏拿着轻轻的狼毫笔,比拿起五斤重的菜刀还苦。

    字是打门锤。

    有时候科举考试里,评状元和榜眼,文章差不多时,评的就是字了。

    文人对字更看重,还有种“字如其人”的说法,一个人的风骨全都体现在字上。

    而照含钏这手字,她估计是软骨。

    郑姑姑定了一天一百张的大字给含钏写,第二天数张数,少一张一个手板子,少十张十一个手板子,还送一个。

    第一天,含钏拼死拼活磨了八十七张,第二天喜获十五个手板子,打得她怀疑人生——都十六岁了,放穷苦人家,她都是孩子娘了,怎么现在她还因为没完成作业被先生打手板?

    难受,想哭。

    小双儿看含钏打手板也想哭,第二天就拿着纸偷偷摸摸运出去,又偷偷摸摸送回来,悄咪咪地在含钏耳边咬,“...崔二写了三十张,阿蝉姐姐写了十张,拉提那个不成器的,鬼画桃符似的!要他有什么用!”

    含钏眼泪汪汪。

    战友,还有原来的好。

    结果第三天,郑姑姑检查作业,面无表情地将在“时鲜”完成的四十张大字一张一张地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