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仍旧是那位卢夫人。
卢夫人身边的夫人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有些顾忌地撞了撞卢夫人的胳膊肘。卢夫人颇为不耐地一把甩开,低声嘟囔道,“砸什么茶杯?!大家伙儿哪句话、哪个字说错了!?还没飞黄腾达呢,就这么一副尊贵模样...”
这话儿说得指向性就很强了。
就差没报曹家的门牌号了。
含钏眯了眯眼。
何必嘛...
干嘛惹他们家薛珍珠老太太啊!
不知道最近几天薛珍珠老太太心烦气躁,正找不到地方发火儿呢?!
含钏眼瞅着自家祖母眉头一皱,发觉事情不简单。
含钏不自觉地握紧了左三娘的手。
薛珍珠老太太无视了乔夫人哀求的目光,未曾降低声量,清凌凌地冷笑了一声,甩下两个字,“荒谬!”
乔夫人赶忙伸手为薛老夫人添了一盏茶。
无济于事。
盛怒之下的薛老夫人,就像一个进击的巨人。
她来了她来了,她盛气凌人地走来了!
薛老夫人眉目在场子里扫了一圈,眼神直接落在了出头鸟身上,指名点姓地似笑非笑道,“卢夫人,在场所有人都有资格评论‘再嫁’一事,偏偏您没有资格。”
薛老夫人顿了顿。
薛老夫人这吵架的路数,含钏熟。
什么虚招都没有,直接开撕。
漕帮出身的,从来没有什么“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自觉。
都他娘的撕破脸了,还见什么见?
还有什么好见的?
薛老夫人笑着意有所指地轻飘飘再开了口,“您本就是续弦,在原配正室的牌位前,是要执妾礼的。方才老身不说话、不搭腔,原是给您脸面。您既然自个儿都不觉得自个儿脸面值钱,那老身岂不是白做好人?”
续弦...
执妾礼...
卢夫人紧致娇俏的脸,陡然出现了一道难以愈合的裂痕,“你你你!”
薛老夫人眼皮子一耷拉,素来慈眉善目的脸上挂着如春日暖阳一般的微笑,“你什么你?素日自诩文化人,却不干文化事儿——老身痴长你几岁,虽同你夫君差不多的年岁,但论辈分,还是担得起您一句婶娘的。”
和卢夫人差不多的年岁...唤婶娘...
左三娘一张脸涨得通红,手紧紧掐住含钏的虎口,强迫自己别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