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二叔,”齐晟摸了摸腕间的佛珠,淡谑道,“一把年纪的老东西,吃里扒外的时候比谁都敢,昨晚又是痛哭又是忏悔,估计老爷子心软了,心疼他儿子,反倒看我不痛快了。”
齐晟的魄力和手段如何,老爷子心知肚明,如今他年事已高,齐家改弦更张是迟早的事,只是几个月前开始,他似乎有刻意压制齐晟的意思。
南城的事,既然指定齐晟去处理,老爷子就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齐家在华南区的产业这么多年来沉疴积弊已深,本身就需要有人下一剂猛药,齐晟就是最适合不过的那把利刃,剜肉剔骨,面不改色。
可老爷子的态度,太微妙了。
“也许他不是不肯放权,他是不放心我。”齐晟淡笑,笑意不达眼底。
话题不太痛快,也就没进行下去。
电梯在不断攀升。
齐晟今天明显不在状态,拨弄了两下佛珠,透过玻璃帷幕俯视整个宴厅,视线落在其中一抹身影上。
明公馆一楼的木窗半开,风一吹,檐上挂着的雪水抖落。
沈姒临窗而立,端着一杯红酒,听对面的人侃侃而谈,偶尔说两句话,低眉浅笑时是难以言说的风情。
齐晟的视线自始至终落在她身上,眸色渐渐沉降下来。
傅少则察觉到他心不在焉,顺着他的视线一看,乐了,“呦,这不是沈妹妹吗?我说有人怎么肯屈尊降贵过来,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齐晟掀了掀眼皮,眸色微沉。
傅少则啧了声,继续在死亡边缘试探,“某人如果早点承认自己念念不忘,我还能找工作人员帮他调调位子,把沈妹妹跟他调在一起。”
叮——
玻璃电梯一开,齐晟意态轻慢地走出去,嗓音微冷带沉。
“你现在也能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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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姒其实待得有些不耐烦了。
峰会前的惯例是鸡尾酒会,社交场合,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寒暄。对面的男人口若悬河了大半天,全是自己这几年的“丰功伟绩”,跟数字引擎半点关系都没有,用实际行动论证了自己“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
沈姒不冷不淡地应了几声,到底不好意思打断对方的炫耀欲。
心烦意乱间,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沈姒突然抬眸看了眼。
视线穿过大半个会场,无声地落在高处。在确认了走出电梯的身影时,沈姒瞳仁缩了一瞬,微微屏住了呼吸。
她的身体麻了大半边。
冤家路窄。
几百年也不见得会对峰会感兴趣的齐晟,今天居然屈尊降贵来了。
她倒不至于自作多情地认为齐晟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她真不太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