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感慨道:“一条人命,一捧眼泪,换来二十亿,多划算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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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光局领导干部,市委也来人了,还有各个兄弟单位的同僚们。现场人堆得里三层外三层,警戒带外各种车停的把路都堵上了,十几位交警协警分散在道路前后的路口处阻截车辆。记者闻讯而来,刚轰走了一拨,现在采访车都驻扎在隔壁街上,都等着采访能上头条的重磅新闻。
出示证件进入被封锁的区域,林冬在人堆里看到方局,上前了解具体情况。方局眉头紧锁,眼底泛起血丝,嗓子也哑了。找他说话的人太多,林冬在旁边等了一会才揪了个空跟他说上话。没说两句,市委书记又过来了,他只好先去找庄羽。听说庄羽也受了伤,但死活不肯去医院。
血迹从事发的民房里一路延伸至楼道口,看情况,送医院去的那俩伤情不轻。在系统里干了这么多年,林冬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中层毒贩为了消灭证据而装炸弹的,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高智商还是傻,真炸死了警察,那可就连个立功赎罪的机会都没了。大毒枭这么干倒是不奇怪,毕竟对于警方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比抓住他们更重要。
废墟似的民房客厅里,满地都是石膏板碎片、粉尘以及玻璃渣,斜上方的吊顶中间被炸开个黑洞,爆破组和痕检的正在收集炸弹碎片。缉毒处三组组长庄羽神情凝重地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身后是玻璃被震得支离破碎的窗框。他肩上搭着件大码冬季制服外套,左臂缠着绷带,被剪开的便服袖子上,血迹斑斑。
未免打扰痕检他们干活,林冬朝庄羽招招手,示意他出来说话。等他走到跟前,唐喆学看他嘴唇干的裂了口子,赶忙拧开从车里带下来的矿泉水递到他手中。
“谢谢。”
距离出事到现在将近四个小时了,庄羽确实是连口水都没心思喝过,这会才发现已是口干舌燥,声音跟嗓子垫了张砂纸一样。接过唐喆学递来的水瓶,他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半瓶。喝得急,液体顺着唇边溢出,沿着麦色的皮肤滑下,一路滚进沾满尘土的领口,在喉结旁边刷出条湿漉漉的痕迹。
离着近了,唐喆学看到庄羽的头发睫毛都沾了石膏粉末。俊朗英气的面孔被粉尘汗水血迹糊得一塌糊涂,像是刚从土坑里爬出来的陶俑。
等他的气息稍稍平复,林冬轻声问:“怎么弄成这样?”
“抓着人,问货在哪,磕都没打一个就撂了,我当时觉得不对劲,可还是晚了……”庄羽闭了闭眼,重重地叹息着,“我这‘等’字还没喊出口呢,卢凯拿着扫把杆就去捅吊顶了,紧跟着就是‘砰’的一声响……”
“不是你的错,别想太多。”林冬偏头看了看他胳膊上的纱布,有片血迹洇透了纱布,稍稍皱起眉头,“怎么不去医院?”
庄羽摇摇头:“没事,就被震碎的窗玻璃划了个小口。”
“小口?”旁边有个组员喊道:“组长,刚救护车的随车医生怎么说的?你这必须得去缝合,都快看见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