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电话,林冬将手机递还给苗红,捂着左臂抽了阵气。打的时候肾上腺素飙升, 没觉着伤得有多重,等精神放松下来, 疼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喘气就疼,锁骨、肋骨八成都裂了, 不过这点伤不至于死人, 他选择先把屋子搜查完了再去医院。
唐喆学之前拧不开把手的北屋依然锁着,问林玥要钥匙, 她连理都不理。苗红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抬腿踹门,哐哐两脚, 给门锁踹崩了。亲眼所见, 林冬算是明白罗家楠为什么总是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德行了,什么师傅带什么徒弟,上梁不正下梁歪。
推门进去,打开灯,林冬感觉看到个拍电影的服装陈列室。面积大约十平米的屋子里,左手边的两排衣架占走了大半位置,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男女服装;架子下面整整齐齐码了排鞋, 男女款皆有;右手边是个长条化妆台,台子上并排码放着十款假发,长短形态颜色各不相同,也是男女都有。
最里面角落放着个柜子,林冬走过去,拉开柜门,上下看看,眼神微凝。他从兜里拽出手帕,抖开,弯腰从柜子下面的一个隔断里垫着手帕拿出把枪,转身出屋,将它拎到林玥眼前。
他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问:“你现在又多了条非法持有枪支罪,有什么想说的?”
林玥什么也没说,将头偏向一边,眼中悄然闪过丝不屑。林冬并不指望现在能从她嘴里撬出东西来,袭警和非持板上钉钉,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将枪交给同事拍照封存,他返回到房间里,一件一件地扒拉架子上的衣服。能找到林玥袭击齐震宇和唐喆学那天穿的那身的话,至少这件案子可以告破了。
翻过几件衣服,他忽然顿住手,往回扒拉了两件,从架子上取下件男款黑色及膝长风衣。他翻来覆去地看,看着看着忽然整个人像是被什么钉在地上一样,攥在衣架上的手指骤然收紧。那长久隐藏在镜片之下、此时毫无遮挡的乌眸之中,怒火无声翻腾。
把衣服挂回架子上,他再次来到林玥面前,垂眼望着蹲在地上的人,语调冰冷地说:“寄照片给我的人,是你。”
一直沉默着的人扬起脸,与林冬的视线短兵相接。她居然笑了,像是得到了一份至高的赞誉,得意洋洋地挑衅着怒意翻腾的对手。
“你怕了。”她对他说,“恐惧将永远伴随着你,直到死亡的降临。”
林冬听了,微微弓下身,贴近对方的耳侧,以一种近乎威胁的语气研磨对方的神经——
“那就得看,咱俩谁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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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打算回家睡宿踏实觉,方局刚躺下,被子还没盖上,电话催命般响起。夫人见怪不怪,老生常谈地叮嘱一番别忘了吃降压降糖的药,然后给老伴儿裹严实了,送出家门。
然而刚进车里,方局就把围巾扯了下去。听陈飞刚在电话里说逮着林玥了,他这火儿腾地就窜了起来。谁下的命令?以什么罪名逮的?抓捕方案呢?为什么缉拿如此重要的嫌疑人,他这个做局长的,居然事前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她无故袭警,林冬和苗红就把她抓了。”陈飞的动静听着就像是在忽悠,“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抓捕流程规范,您甭操心,他们都是熟手了,都按规矩来的啊。”
狗屁!老头儿就差对着话筒骂娘了。但凡“按规矩来”四个字从手底下这帮人嘴里说出来,那准保是让他把脸伸厅长跟前挨大嘴巴的节奏。专案组的领导们天天跟盯贼似的盯着他们办这案子,结果一点预兆没有,人抓了,还是袭警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罪名。他身为专案组负责人,要怎么做这个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