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的,林阳充耳不闻,依旧固执地挪动僵硬的四肢拖着麻木的身体,艰难爬向大开的病房门。一双铮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视野内,继而头顶传来熟悉且不耐烦的声音:“林阳,你现在这个鬼样子,要去哪?”
“乔军,别管他,让他爬,我倒要看看他能爬出多远。”单骏桐站起身,回手掸了掸裤子,垂眼望向犹在困兽挣扎的家伙。
乔军无奈地摇摇头,弯腰架住林阳的肩膀给人生拖起来,在对方挣扎时沉声道:“你老婆孩子都没事,少爷已经安排人送她们去了安全的地方,你要是不想以后做个只能依靠拐杖走路的残废,就给老子好好躺着。”
失去支撑栽回到床上,林阳重喘了几口气。血色夕阳的余晖收起最后一丝温度,房间陷入黑暗,乔军回手打开灯,看向单骏桐:“他要是出现攻击行为,喊我,我就在门口。”
说完,他转身离开病房,并不忘将房门带上。也就几秒钟的功夫,已处于极度虚弱状态的林阳再次挣扎爬起,与此同时听到身后的人说:“你可以去找她们,但在此之前你先想清楚了,有你在身边,她们会不会噩梦重演……况且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凑巧我刚好带人赶到了,你知道你有多难找么?但再难,我还是找到你了。别忘了,你的仇家个个手眼通天,你一个人好躲,可你的老婆孩子有必要跟你天天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别那么自私,真为她们好,该放手就放手吧。”
单骏桐语调温和,但字字都像刀一样剜在林阳的心头,一瞬间炸得视野鲜血淋漓。从看到托妮娅被疤脸男抱在手中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后悔了自己的选择。别人唾手可得的幸福,到了他这,却成了只能仰望的奢侈品。
日光下七彩斑斓的肥皂泡飞得再高,也终有破碎的刹那。
“报纸上说,你们家那栋房子失火,妻子孩子葬身火海,只有丈夫活了下来……薇拉和托妮娅的葬礼,她哥哥已经处理完了,哦对,他让我带话给你——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单骏桐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真不愧是军人,直觉还是挺强的,我本来以为现场已经打扫的够干净了,可居然让他在废墟里找到了一枚弹壳……”
绕过病床,单骏桐垂手扳过林阳的脸,让那死盯着墙角的视线挪到自己脸上:“嘿,听我说,我爸死了,那个女人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全部夺走了,还派人来暗杀我……我需要你,回来,为我做事。”
闭上眼,林阳以沉默作答。金山死了,但这不意味着过去的一切就一笔勾销了。正如单骏桐所说,噩梦注定会重演,所以必须放弃本就不该属于他的幸福。
“你可欠着我的人情呢,那天要不是我,你们一家三口的命可就全没了,你真以为那个家伙会让你活着?他只是想在你死前尽情的折/磨你而已。”蹲下身,单骏桐轻轻靠近林阳的脸,距离近到几乎亲吻上对方的嘴唇,语调魅惑,“我那天从房子里带了张她们的照片出来,你……要不要?”
猛地睁开眼,林阳紧盯住单骏桐那得意的笑脸,干裂的嘴唇微微抖了抖:“你自己说的,我的腿已经废了……再说你有乔军,何必一定要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