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去买胃药,你在车上待一会儿。”
苏辞说着,再次去拉颜初的胳膊,然而颜初死活不撒手,拉扯间,小姑娘瘪着嘴哭出声:“苏姐姐,你别走……”
她哭得毫无预兆,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眼角,好像被人欺负,受了极大委屈似的。
苏辞当然知道小朋友这是在发酒疯,她大可以放着颜初不管,等她闹够了,发泄完了,自己就消停了,再睡上一觉,说不定都不会记得今天发生过什么。
可她没办法不管。
“好,我不走。”她没再试图拉开颜初的胳膊,任由小姑娘将她搂着,轻声细语地哄着失智的小朋友,“你说要怎么办?你不松手的话,谁送你回学校呢?”
颜初瘪嘴,哭得声音都在抖:“……那就不回学校。”
“不回去的话,你要住在哪里?”女人又问,语气仍然温温柔柔的,一点也不着急。
小朋友渐渐停止抽噎,好一会儿没说话,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如何解答。
车厢狭小,光线较为昏暗,苏辞只能从车窗中透进的些微路灯的光亮判断出颜初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过了约莫半分钟,颜初才说:“……没地方住。”
苏辞忍俊不禁,眼睛不由得弯起来,不料颜初下一句却是:“苏姐姐收留我好不好?”
条理清晰,逻辑分明,毫无破绽。
女人的眼神有些复杂,探究地观察着颜初,她很怀疑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是不是在装醉,但仔细看了半天,又觉得不像。
她试探着问:“刚才李芩也留你,为什么不去她家住?”
颜初睁着小鹿般雾蒙蒙的眼睛,凝神看了苏辞许久,才一噘嘴,嘟囔道:“李芩是李芩,你是你,我喜欢你,所以其他任何人,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要跟他们保持距离。”
这告白太过直接炽热,烫得苏辞蜷起指尖,薄唇不自禁地抿成一条线。
女人不说话,车厢内静谧无声,只余时隐时现的呼吸在昏暗的视野中暧昧纠缠。
颜初本就不清醒,苏辞没坚持要走,她心神放松之下,很快就又睡过去。
搭在女人肩上的两条胳膊渐渐松了力道,苏辞轻轻拿开她的手,从逼仄得令人窒息的狭小车厢中退了出来。
关上车门,她倚在车旁站了一会儿,任冬夜里清寒的风吹散晦暗不明的冲动。
今夜没有月亮,也看不见星星,路上行人稀疏,街道不断向前延伸,没入昏沉沉的夜幕中。
风停了,思绪也清醒许多,女人摇摇头,低低的哂笑声中透出无端的落寞。
她可真是个……狡猾的成年人。
随即,她绕回驾驶座,熟练地系好安全带,驾车上路。
她把小姑娘带回她的家,替颜初擦干净手脚,脱了外套,又喂她吃了些胃药,盖好被子确保颜初不会着凉,这才熄灯,关上侧卧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