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池选的乐器是架子鼓,所以在乔羽请她们去山庄的时候,勉勉强强已经能敲一段《超级玛丽》。
那是拼命练习的结果。也就是说,顾晓池一开始是打算参赛到底的,只是现在改了主意。
“我……”
葛苇张了张嘴,觉得刚才不该烤取暖器,嘴唇发干。
她舔了舔嘴皮,还是干。
一句“我想你赢”卡在嘴边,黏在干枯的嘴皮上,无论如何,吐不出去。
她想顾晓池赢。又怕顾晓池赢。
怕顾晓池赢了,更危险。
顾晓池是因为这个,突然决定退赛的么?
葛苇到嘴边的话变成了:“那你练习了那么久的舞,岂不是很可惜?”
“你打架子鼓我倒是看过了。”葛苇说:“那跳舞呢,要不现在跳给我看看?”
电闪雷鸣,灯光昏黄。
在这样一个身都转不开的小小阁楼里,共舞?
顾晓池站着,没答话。
葛苇把手机摸出来,低头打字搜索,按了播放键。
顾晓池心里动了动。
说实话,舞曲顾晓池听得很少,也不知道几首。之前培训的时候,也就是跟着老师给的固定拍子练,舞感什么的来不及顾,先能流畅跳下来一段、赶得上录制才是真。
偏偏葛苇放的这曲子,顾晓池听过。
那是她看过的为数不多的电影里的,《闻香识女人》,最经典的那段探戈。
顾晓池当时就觉得美,人美,舞美,曲子也美。还特意去查了,知道这舞曲叫《一步之遥》。
顾晓池看着面前的葛苇。
阁楼太小,葛苇与身边的顾晓池,也就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
可这一步里,又藏着千山万水,顾晓池已经走了好几个月,用了她全部的真心、全部的力气,去走、去跑,可怎么跑也跑不尽。
就像今天在机车上,冷风吹得人睁不开眼,远远望着前方,没有终点线,只有一片灰色的海。
像人心里黯淡的绝望。
顾晓池看着葛苇,心里想着事情,一直站着没动。
葛苇被她看得有些尴尬:“怎么,怀疑姐带不动你啊?姐是翘臀舞王好么。”
她发现自己一紧张,真的嘴就闲不住,满足跑火车。
自己端起手臂,脚步轻移,舞步踩起来,转了一个圈。
她裹着一件风衣,此时风衣的下摆,随着她的旋转扬起来,像裙摆,扫在顾晓池的身上。
顾晓池低头,看着自己的牛仔裤上,被葛苇衣摆扫过的地方,沾着一些泥。
下午在机车上不知哪里沾到的。葛苇的风衣是白色,扫过来,衬得那脏兮兮的泥点,格外刺目。
让顾晓池想起掉在泥浆池的瞬间,泥浆溅在嘴里,好苦,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