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帘,背着书包默默朝一角落走去。
这个角落就是根据他自己多次来酒吧的经验得出来的灯光最足,也最安静的位子。但在酒吧,再亮再静的位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能是由于位子太偏僻了些,远离酒吧带来的沉浸与混乱,这里常常没有人坐。久而久之,这个位子,成了陆倾除家和学校外,待过最长时间的地方。
陆倾没有什么停留,坐下,调整了一下座位,酒吧杂乱的环境带来一些闷热,陆倾脱了校服外套放在旁边,又从书包里拿了本五三出来,将卷子翻到新的一张,拿起笔,沉入题海。
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一头柔顺的黑发,软软的盖在头上,额前碎发垂落,堪堪遮住眼睛皮肤相对于白,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泛出点点红晕。
周围嘈杂混乱,人们毫无顾忌的喝酒,大笑,谈论接下来去哪里消磨时光,抱怨生活中各种各样不顺心的事。但他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头顶昏黄的光打下来,将他罩于不同于周围混乱的宁静中。
格格不入,却又好像本应如此。
他沉溺于题海中,感应不到周围环境的变化,直到有人拍了一下他的桌子。
陆倾皱了皱眉,他很讨厌别人打扰他写卷子,尤其是做的正投入的时候。
来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他只感觉一股浓烈的酒气向自己袭来,几乎将他熏晕。
陆倾的眉皱得更深了起来。
男人脚步晃悠,仿佛下一秒就要眩晕,倒到陆倾身上。
“喂,小子,你是吃饱了撑的吗?到这来写什么作业?”对方大着舌头。
陆倾没有回答,笔依然在纸上写着。
“唉,问你话呢!”
陆倾握着笔的手紧了紧。
“你这小屁孩怎么回事儿?最基本的讲礼貌懂不懂?”
不懂,陆倾心想。
“就你这样还他妈学生啊,大人问话都不回答,学个屁!……唉,唉,你他妈不会是哑巴吧?”
陆倾停下了写卷子的笔。
这样的找茬不是没有过,陆倾长的白白净净,清清爽爽,又被周围浑沌的环境称托,显得安静又美好。总有些人因为好奇或是单纯的不爽来搭讪或挑衅,陆倾往往不理睬,自顾自写自己的,多数人自讨没趣就会悻悻离去,但也有些人会变本加厉。
男人越来越上头,脏话一个接一个从口中蹦出来,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陆倾突然觉得很烦躁,他伸手想抓一下头发。
手刚抬起来,那人突然往后退了一下,接着就伸出胳膊“啪”地一下打掉了他的手,还伸手猛地拽了一下卷子。
笔还没有离开纸,在卷子上面划了一条长长的线。
对方的话语像炮弹一样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