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骤然冷脸, 李寻欢长长一揖:“在下冒犯了。”
我可惜地放开杯子,李寻欢喝完三杯酒,眼睛又在酒壶上瞟, 见我神色毫无松动,他叹道:“也许我本就不该多嘴的,多嘴的男人并不讨人喜欢。”
我点头,我是不怎么喜欢李寻欢,但他总比他徒弟像样多了。
知道我不是王怜花,李寻欢的表情却很放松,他道:“您应该知道,在下是一个抑制不住自己好奇心的人。”
他对我的称呼又从“你”变成了“您”。
我道:“你想问什么?”
李寻欢微笑着,笑意如春风细雨,使人觉得舒服,远不是叶开那种自得自傲的笑容。他道:“您究竟几岁?也好让在下知晓,到底是该尊称一声前辈,还是该礼称一位姑娘。”
我道:“你不是会用眼睛看年龄么?”
李寻欢又叹道:“我看不出来,但我想……应该不会很大。”
我看了他一眼,无奈道:“错了,我活很久了,你简直不能想象我活了多久。”
李寻欢脸上写着“我不信”三个字。
我低着眼睛,一杯酒下去:“随便你信不信,我在这里呆不了几天了。若我走了,你多看顾着阿飞。”
我并不想在这里多留,就算这个世界往后几年就可能会有路小佳,也再没必要留连了。
我并不是一定要个人来和我在一起的,一世世走来,我已有足够的资本来掌控自己的命运,孤独这种东西我也不再害怕。
李寻欢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也闻弦歌而知雅意,见我不说,他也再不问我身份。
若不是想到他对林诗音事情的一堆操作,我多少也想和他交个朋友。
我已经想好该怎么散功逆行,往回走时,忽见一身白衣的少年正在梅树下练剑,剑气激昂,扬起残雪纷落。
见到我,他停下来,笑道:“舅舅。”
我走到他面前,阿飞头发上沾了雪,自己也不知掸落,顷刻雪融,黑发衬出他眼中还留着的天真。
我一时间想告诉他真相,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我道:“有没有人骗过你?”
阿飞点点头:“有。”
我道:“那你恨不恨他?”
阿飞摇头:“不恨,被骗了是我自己笨。”
我叹道:“有时候人被骗,不是因为他笨的。”
阿飞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懂我话里的意思。
我揉揉他脑袋:“你以后会懂的。练剑的时候,记得小心些。”
阿飞点点头,含着笑“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