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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雨 余酲 1028 字 7个月前

一路超车变道,只用了半小时就赶到时家大宅。

    太阳落山,天已经黑透,敲开门进去的时候,来开门的阿姨一脸惊讶:“傅少爷你怎么来了,老爷和夫人都不在家……”

    傅宣燎无暇细听,进屋后他就头也不回地往楼梯口跑,三步并作两步,一鼓作气冲上阁楼。

    撞开画室的门时,他过分急促的喘息里窜入了迎面而来的凉风,冷热交替之下突然咳嗽不止,头发也被吹乱了,形容颇为狼狈。

    然而傅宣燎顾不得这些,因为眼前的景象太过惊悚,骤然目睹令人肝胆俱颤,像是出现了应激反应,让他从手指末梢到心脏都在疯狂颤栗。

    ——在他所处位置的正前方,不到三米的地方,一袭单薄睡衣的时濛抱着一副足有半人高的画坐在窗台上,画框连同半具身体挂在窗外,头顶一束聊胜于无的晦暗灯光,背后是无边无际的黑夜。

    风自身侧争先恐后地挤入室内,撩起时濛宽松的衣角,让他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起来,然后托到高空,再重重摔下,最后粉身碎骨。

    听见声音转过头,时濛望向站在门口气喘未已的人,露出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他的选择是对的。

    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对傅宣燎笑着说:“你来了。”

    心脏震耳欲聋跳得极快,傅宣燎甚至分不清这几乎灭顶的恐惧,究竟是源于害怕那幅画被毁掉,还是担心时濛摔下去。

    情况危急,没有时间容他理清思绪,傅宣燎边上前边喊道:“你疯了吗?快下来!”

    许是那个“疯”字提醒了时濛,坐着吹了很久冷风的他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他把那幅名为《焰》的画往窗外送了几寸,觉得好玩,自己也往外挪了半臂距离。

    然后像发掘了什么新鲜刺激的事情,再度转头看向傅宣燎,带着满腹好奇,无知无畏地问:“你是不是想把我推下去?”

    傅宣燎只觉心口一沉,脚步也随之钉在原地。

    看见他的反应,时濛又无声地笑了。

    冷风吹人醒,此刻的他摆脱了与身俱来的迟钝,灵魂脱离到半空,借了双慧眼,摇身成了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神明。

    他仿佛能看见傅宣燎心中所有邪恶阴暗的念头,已经萌生的,被压抑着的,藏在隐蔽角落的……全都被放大无数倍,看得清楚真切。

    可惜太晚了,他已经孤身踏上一条钢索,前方狭窄陡峭,身后漆黑不见五指,没有回头路,只能朝前走。

    在这里,眼泪和软弱最是无用,温柔和等待换不回任何怜悯。

    所以变回平民、肉体凡胎的他只能将卸下的盔甲穿了回去,再在外面裹上坚硬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