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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已是正午,山顶阳光灿烂,照着人身上发暖。

    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临诀,傅绥恍惚间以为这还是十年前,安全无忧的山野中,没有妖魔,没有仙神,更不会有如今的是是非非,而义父亲自带着他爬上山顶看日出,还会亲近地唤他“阿绥。”

    傅绥知道那一夜自己做错了,可直到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清楚,以临诀的性子,他们之间绝不可能会拥有他梦寐以求的那种结果。

    然而现在,当临决站在他面前,毫无情绪地看着他时,他忽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恐慌,那种恐慌来得莫名其妙却真切无比,让他下意识就想转动轮椅离开此地,离开眼前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人。

    可是当双手按在轮椅柄上时,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动。

    实在是,舍不得。

    “傅绥。”

    临决冷淡的声音像是一把冰,将傅绥从那种自我臆想中猛地冻醒过来。他抬起头,视线对上临决的面具。

    这是傅绥第一次见到临决用木制的面具,属于草木的温润气息笼在这个男人身上,竟让他有了一种对方此刻分外温和的错觉。

    “傅绥,你可知我当年为何要收养你?”

    傅绥一怔,他回想起那一夜临决对他说过的话,忐忑地回道:“因为,你觉得我很可怜?”

    临决嗤笑:“铸剑山庄收留的那些孩子哪个不可怜?怎么就你成了我的义子?怎么就你能继承山庄而其他人只是你的下属?”

    傅绥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潜意识里,他一直认为自己对于临决而言是特别的。一是临决亲自教养他长大,二是一直以来,临诀都对他分外包容,即使是他做出那种大逆不道之事,临诀也仅仅是打断了他的腿。可是现在……

    傅绥不安地捏了捏拳头。

    临诀却不管他此刻心中是何想法,直接问道:“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傅绥声音沙哑:“邪神。”方才临诀和廉贞的对话,他全听在耳里,自然没有漏掉临诀说出的这个词。可实际上,对于这种神鬼之说,他一片茫然。

    临诀三言两语间把邪神是什么以及他一直以来做的事说了一遍,而后在傅绥震惊复杂的目光中,告诉他,“我并不是那种好心到会去收留一个孤儿,并费心扶养长大的人,当年会收留你,完全是因为你那濒死的母亲用最后的寿元向我许了愿。”

    十二年前,傅绥的母亲病得只剩七天可活,却用自己的剩下的寿元向临决许愿,求他将傅绥抚养长大,并为他留下一份家业。

    仗着临决有求必应的誓约,那个贪心的女人用自己不到四天的寿元换了临诀十年的承诺,随后便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