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页(2 / 2)

砂梨 1049 字 8个月前

    声音一会近一会远,一会有一会无。

    “趴下,阿栀趴下,快去座椅底下。”

    老南那时候说了什么。她茫然地睁大眼。

    倒下前的记忆片段式闪回。

    她只知道最终被人救了下来,是挂在谁的肩膀上,一步步爬出了剧场。那个人的肩有些瘦削。

    南栀想,她一定是得了创伤应激。怎么想也想不起那人的侧脸。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还在轻声跟她说话。

    她的双眼找不到焦距,整个人浑浑噩噩。最终,目光缓慢又沉重地落在了隔壁床上。

    是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白里衬,领口往右一片都染了血。血迹与她身上的伤口严丝缝合。旁人叫他周先生。

    被割裂的记忆一瞬间又涌回大脑,痛得人蜷缩不止。

    后来,她和周远朝是在回国的飞机上才正式认识的。

    许多天没开过口,她重新愿意说话时,声音沙哑难听:“谢谢你救了我。”

    男人有片刻怔愣,随后望向她,温和摇头:“不用。举手之劳。”

    灾难给很多人留下了东西。

    南栀失去了南启平,右肩被弹片擦伤留了印记。而周远朝说的、隔壁那个臭着脸的少年,他的双亲也都被永远留在了那天午后,斜阳普照的剧场外。

    或许是担心她的情绪,过去的两年间,周远朝对那件事只说了这么多。不提过往,是他们之间的约定俗成。

    共同经历过灾难的人很容易感同身受,也更懂得宽容。

    南栀收起情绪,简单回了周远朝:【他没说什么让我不高兴的话。下飞机记得告诉我,早安】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物业的保洁阿姨正在打扫楼道。于是南栀便见证了隔壁家的铁桶是如何被阿姨征用,征用完又随手摆在了她这边的楼道口。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把东西归回原位。

    几分钟后,对面门打开。

    少年靠在门框上,脸色由于过度疲惫而显得格外难看,连眼下青灰都比昨晚更重。短发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渗水,整个人颓废得宛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丧家犬。

    连续失眠的第三天。

    疲惫。

    抓狂。

    崩溃。

    他泄愤般将手指插进短发,来回揉搓。半晌,曲起长腿,无力蹲坐在门框上。

    初春冷风灌进半封闭式走廊,吹鼓了少年的单薄T恤。

    十六楼空寂无声,把他单薄身影衬得格外寂寥。

    季寻垂下头,从裤兜摸出一根烟咬上。在袅袅烟气中拨通电话:“给我找个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