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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今天因为原溪,唐渡开始意识到这些都是活着的人的尊重和想念,似乎也是值得一些克制的。

    因而他刚刚点了火,就掐掉了烟头,递给身边一个人,让他去帮自己扔掉。

    原溪没有让唐渡等多久,他给唐渡发消息说自己可以了,还问铲子在哪里。

    唐渡没管自己过去是否合适,带着人往墓碑那边走。

    有人将铲子递过来,唐渡先接了,再交给原溪,像是在帮他确认铲子的重量是否是原溪可以承受的。

    唐渡趁着原溪接过去的动作看了他一眼,表情正常,眼眶没红。

    原溪双手握着铲子走上前一步,很费力地举起一些,再砸到土上,随着几粒土壤的飞溅,铁铲插.进土堆里,留下一条不算很深的缝隙。

    不孝子原溪,今日来带你们去一个更好的地方。

    在原溪双手松开铁铲的那一瞬间,许许多多画面随着那条土缝涌进脑海,有小时候的,有长大后的,有原知方和何瑶的,有欧远余泽明池州的,有唐渡的。好多人的脸一闪而过,坠落一般消失在大脑的深处,直到一双手从腰间接住了他,原溪才明白这种感觉的来由。

    ——往下坠落的是他自己。

    身后密集地响起铁铲的声音,一块块松软的泥土在空中短暂地跳起,再落到地上聚成一堆。

    原溪被唐渡握着肩膀托着脚弯打横抱起,那一铲花掉他许多力气,于是他的双手垂落下来,随着唐渡的步伐指针一般但角度很小地晃动。

    原溪看着那处墓碑,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好的墓园,墓碑上的字甚至是他自己去刻的,“父亲原知方,母亲何瑶之墓”,原溪了解每一笔画的走向。

    刨去的不是土,好像是他的心脏,铲子每往下一尺,那些他原以为会逐渐释怀的遗憾就翻出来一些,重新袒.露在阳光之下。

    “别看了,”唐渡把原溪抱高一些,像不要力气一样,“原溪!”

    隔了大约十几秒,唐渡终于看到原溪艰难地偏过头来,张开嘴说了一句唐渡一下认不出来的话。

    唐渡觉得这句话可能很重要,因此加快了脚步,带着原溪回到车里,关好车门和车窗,让他除了车里的东西,别的一切都看不到。

    “你刚才说了什么?”唐渡问他,语气难得有些急切。

    原溪轻微地笑了一下,是在苦涩的面孔上拉起嘴角的那种笑意。

    唐渡其实根本不懂亲情,却佯装理解地抱过他,很体贴地说:“你愿意说了再告诉我。”

    原溪想这是一句没什么愿不愿意的话,因为原本就很简单。

    ——可以暂时抱着我吗?

    原溪在唐渡身上窝了一路,他们先到达了三方,从天色将晓等到天光大亮,带着灵柩的车开过来,原溪依靠着唐渡站在一边,看着他们重新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