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萌闭眼深吸一口气,努力抛去脑中杂乱的思绪,迫使自己先不要去想那些事。景煊睡得并不安慰,眉头一直皱着,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他微微倾身,大拇指抚上了他的眉宇,动作轻缓而温柔地轻抚着。
抚平眉间的褶皱后,季萌正欲坐回位子上,突然听见景煊发出一声极细微的呓语,季萌侧耳去听,可他说的断断续续,只隐约听见几个模糊的字眼。
“爸……疼……好……疼……”
一声疼唤出了季萌的担忧,他凑在景煊耳边急切问道:“疼?哪里疼?哥,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然而景煊依旧紧闭着双眼,不停地重复那一句话,后来甚至难受地蜷缩起了身子。
季萌忘记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睡觉蜷缩起身子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这样子的景煊全然没有了白日里的淡然温宁,就像一只受伤的刺猬,失去了坚硬的刺,徒留一具遍体鳞伤的身躯,无助地让人心疼。季萌看着景煊着可怜的模样,恨不得抱进怀里小心呵护着。
季萌又想起了与景煊的初遇。坐在钢琴前的他,周身都覆盖着一层浓重的悲伤,那无助的身影与此时一模一样。当时他想上前抱抱他却碍于陌生人的身份没敢行动,这次他却不再又顾忌,毫不犹豫地俯身抱住了他。
季萌紧紧搂着景煊,温热的手掌在背上不停地轻抚,柔声安慰道:“别怕,我在这里。”
话音刚落,景煊竟果真安静了下来。他乖乖地窝在季萌的怀里,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腰肢被景煊搂着动弹不得,季萌索性踢了鞋躺到了景煊的身边,静静地陪伴着。突然他感觉到胸前一阵湿意,带着滚烫的温度。
是泪。
季萌将景煊稍稍放开了一些,露出他的脸,只见眼角一道明显的水痕,而水痕的尽头就是季萌胸前的衣服,此时浅灰色的毛衣已经一片洇湿。越来越多的泪水从景煊的眼角流出,沾湿了眼睫。
如此脆弱的景煊是季萌不曾看到过的,这一刻他突然感觉景煊远没有镜头里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洒脱,他应该有着沉重的往事。他不过是用笑容掩饰了萦绕在心头的经年累月的悲伤。
一想到这里,季萌便心疼地心脏都隐隐作痛起来,想替他止住眼角的泪水却连抬手的勇气都没有,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让他哭吧,你帮不了他。
季萌有些挫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愈发拥紧了怀里的人,在景煊无声啜泣时低头温柔亲吻他的发心和额头,一遍一遍重复着那苍白无力的两个字——“我在”。